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金菊四絕 | 上頁 下頁
一四


  「但他一人體力有限,他起先未料到泰山大會中有人敢挑戰,猜定蟬聯盟主之位,所以連個助手也沒請。

  「豈知這個盟主誰都想當,各門各派更想爭,心想本來聽都沒聽過的金菊門,還要讓它再領遵武林二十年嗎,非把金菊門打下去不可,反正金菊門只剩姓嚴的一人,孤掌難鳴了。

  「戰到後來,嚴前輩一天一天的功力越來越弱,要知每天能和他挑戰的人,武功非凡才能從幾十人選拔而出,前輩不盡力對付,很難取勝。

  「嚴前輩精擅內功,可說內家修為上獨步武林,當他功力越來越弱,武功大打折扣。到第四十天,泰山大會傳出的消息說,嚴盟主拚了命啦,他每天衛冕戰中雖然迄今仍未敗過,但已累得頭髮都白了一小半,看來支持不過幾天,而要向他挑戰的人多得很呢。

  「往昔泰山大會舉行一月左右就結束,頂多四十天,但這次四十天過了,還沒結束的徵象,顯然到會的各門派看准盟主並沒有同門,亦無助手,打定主意要把他累死,搶下盟主之位。

  「這消息傳到簡、解、塗三家的耳中,簡、解、塗前輩的妻子不由同情嚴前輩起來,心想他到底是丈夫的拜兄弟,聽他累的頭髮白了,還有人要向他挑戰,這不是存心欺負人嗎?

  「於是忘了要報復的心意,攜帶兒子趕到會場,趕到時卻聽嚴面輩在前兩天被白鶴門弟子打死,現在是白鶴門的弟子在主持會場,每天會當天武功最高一人的挑戰。

  「簡、解、塗前輩的妻子命兒子以金菊門身份出場競爭挑戰權,取得挑戰權後再與白鶴門弟子鬥,心想不能讓嚴前輩白白死了,至少要殺打死嚴前輩的正兇。

  「但是簡、塗兩前輩的兒子取不到挑戰權,因為他們父親的絕技沒有傳下,唯有解前輩的兒子會他父親的拳法。聽說十年前他父親臨死前,遣人送回他私藏的拳譜,至於他如何死的,沒有人傳出這個消息。

  「解前輩的兒子十年來把他父親拳法練成,輕易取得挑戰權,只見他當天用一套拳法接連打死十名白鶴門弟子,立刻威震會場,第二天就沒有人敢向他挑戰了。

  「解前輩的兒子當了盟主,他第一件事是重組金菊門,謝絕所有宴會,招清簡、塗兩前輩的妻子兒女以嚴前輩之死為警惕,說四家要聯合起來,才能重振金菊門之威,他與簡、塗兩前輩的兒子,更與嚴前輩幼小的兒子結為生死兄弟,發誓一起為金菊門效力,生為金菊門賣命,死為金菊門之鬼,各在左臂上刻下金菊之記。

  「還約定此後所生的子女都要在左手臂上印下金菊之記。凡是嚴、簡、解、塗的子女,將來都是金菊門一份子的了。

  「他當時就說掌門另選,不願自居掌門之位,可是他武功最高,而嚴前輩的兒子還小,簡、塗前輩的兒子,認為父親的絕技失傳,不敢想掌門之位,所以力推解前輩的兒子為掌門。

  「解前輩的兒子在盛情難卻下接受掌門之職,但聲言每二十年隨同泰山大會改選一次。可是此後幾次改選都是解前輩的子孫當任掌門之職,因為唯有解前輩的拳譜沒有失傳,連嚴前輩死後不知把那內家經譜藏到什麼地方,他兒子長大只跟他母親學了不弱的武藝,並未學到他父親超凡入聖的內功修為。

  「雖然解家子孫歷任掌門,金菊門越來越團結,嚴、簡、塗三家的子孫沒有不服的。金菊門掌門一連三次六十年為武林盟主之職。」

  說到這裡,塗鳳歇了嘴,笑道:「你聽得好起勁呀,我口都快說幹了。」

  布衣少年心不在焉道:「我去給你拿水來喝。」口雖這麼說,人卻沒站起來,問道:「後來怎麼啦?」

  塗鳳摸摸發幹的櫻唇,笑了笑,說道:「我就是姓塗的後代。」

  布衣少年道:「這個我知道,大姐姓塗,當然是塗前輩的後代。」接著要問為什麼如今金菊門默默無聞了。

  卻聽塗鳳道:「那你是誰的後代呀?是姓嚴呢?姓解呢?還是姓簡?定然不會跟我同姓吧?」

  布衣少年懊惱地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姓,我……我……是個野孩子……」

  說著流下兩行清淚。

  塗鳳見流淚,好生不安,心想他早跟我說過了,沒名沒姓,他的身世一定有隱痛,何必再揭發他這段隱病呢?

  塗鳳陪笑道:「小兄弟,你別難過,是大姐不好,你再流淚,大姐要難過了。」

  布衣少年抹去淚痕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當小孩子哄我,充其量我不過小你兩三歲。」

  塗鳳道:「我至少大你四五歲。」

  布衣少年道:「我不信,大姐幾歲?」

  塗鳳臉色微微一紅,低聲說道:「二十,你呢?」

  布衣少年「啊」的一聲,說道:「大姐真的大我四歲,我還以為大姐頂多十七八歲呢。」

  塗鳳笑道:「你以為我騙你麼,我妹妹塗造都比你大一歲。」

  布衣少年道:「我年齡雖小,個子與大姐一般高,只要再幾個月我就趕上你,看起來咱們年齡就差不多了。」

  十六七歲的男孩,都希望自己快快長大成人。其實布衣少年現在身材已像大人,只是臉上稚氣未脫,很難認為他只有十六歲。

  塗鳳個子本已很高,聽布衣少年說再幾個月能高過自己,笑道:「你能長,我就不會長?」

  布衣少年搖頭說:「我聽梅婆說女孩子十八歲就不長了,你還想長,嗯,不可能,只有看著我長啦。」

  塗鳳道:「長那麼高幹嗎,我現在還真怕再長呢,你小心將來長得太高,背要墜駝了。」

  兩人嘻嘻哈哈一說,布衣少年不快的心情散開,說道:「大姐,我自知身世不明,我想臂上雖有金菊的印記,不一定就是金菊門下。」

  塗鳳搖頭道:「你一定是金菊門一氏,否則不可能你臂上金菊的印記與我一模一樣,平常人小孩子也不會無緣無故在臂上印個金菊的記號,只有我金菊門人,一出世就在臂上印個金菊。」

  頓了一頓,又道:「而且你一定在嚴、簡、解、塗四姓中,有個姓是屬於你的,你說你希望那個是你的啊?」話到後來,語調中故意說的輕鬆,以免布衣少年想到不明的身世又難過。

  布衣少年知道塗鳳的好意,笑道:「我希望能和大姐同姓。」

  塗鳳道:「我要有你這個弟弟,真是高興死了,只是我妹妹塗造十分刁蠻,她年齡又比你大一歲,做起姐姐來一定要天天欺負你。」

  布衣少年笑道:「我不怕她欺負。啊,時間太快啦。」他抬頭望瞭望漆黑的天空,站起身來,說道:「大姐一個人在這裡歇著,我去幫梅婆收拾,該睡覺的時候了。」

  轉身奔下山去,塗鳳目送布衣少年,直至不見背影,走到左邊那個山洞。只見裡面鋪著稻草,想是布衣少年常常在這裡歇腿休息,於是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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