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一二五


  淩暉直待他去遠,方始轉過頭來,對鄔良道:「死到臨頭,猶作狡辯,我問你,『紅唇圖』呢?」

  「鐵掌」鄔良面色驟變,望著淩暉那兩道宛如利刃一般的目光,不覺張口結舌,呐呐地說不出話來了。

  此言一出,所有大廳中的人,俱都神情一振,目光一齊集中在「鐵掌」鄔良身上,想要看個究竟。

  就連「笑面陰魔」、「紅發仙姬」,「七巧」掌門人宮飛燕、嶽霖等人聽了之後,也都緊張起來。

  淩暉冷冷一笑,道:「鄔良!你是自己拿出來呢,還是要別人動手?」

  這時,「鐵掌」鄔良早已是面無人色,俯首垂肩,渾身在不住的顫抖。

  他低著頭,抬眼偷偷向兩旁一掃,只見大家都以一種幸災樂禍的神情望著他,頓時,他感到絕望的悲哀。

  他曾花費了許多心機,建立的無數關係,準備在必要時給他支持,給他力量,然而什麼也沒有。

  但是,現在事實證明了一切,他以為能夠給他幫助的,這時卻以旁觀者的神情,在悠閒地向他望著。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到心灰意冷,只有向命運屈服。

  於是,他將手緩緩地伸人懷內。

  摸索,又摸索……

  許久之後。

  「鐵掌」鄔良才自懷內,掏出一方微微泛黃的白綾。

  他向那方白綾投過最後的一瞥,那鮮紅的唇印,宛如血痕一般,鮮豔、奪目,令人望而生畏。

  他雙手捧著那方白綾,俯首遞了過去。

  淩暉這時的神情,莊嚴肅穆,他上前數步,小心翼翼地自「鐵掌」鄔良手中,將那方白綾接過來了。

  他虔敬地提住兩角,輕輕一抖,那方萬眾矚目,鎮懾武林的至寶——「紅唇圖」,立即呈現在眾人眼前,所有的人都摒氣息聲,撓首而望。

  只見那付白綾左下角,有一道紅印記,有些目光好的人,就可看出乃是「九幽帝君」的玉印。

  白綾的正中心,是一個女子的紅唇,棱角分明,極為悅目,而那紅唇的顏色,更是豔麗欲滴。

  淩暈向眾人展視片刻,隨即轉過身去,來至「金錢幫」主面前,將「紅唇圖」高舉過頂,呈獻上去了。

  「金錢幫」主接在手中,不經意地向嶽霖望了一眼,卻巧這時嶽霖也正相視著他手中的「紅唇圖」呢。

  當嶽霖和「金錢幫」主的目光相接觸時,他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是他所從未經過的。

  他覺得「金錢幫」主的目光中,充滿了慈愛、祥和,而在他的記憶中,當爹爹在世時,他在爹爹那兒,享受過這種愛,所以,此時又勾起了他滿腹辛酸,和那段悲慘的往事。

  他將目光轉向「鐵掌」鄔良……

  現在,一切都明白了。

  真想不到自己的義叔,竟然是殺害義兄,逼死晚輩的兇手,現在,總算水落石出了。

  原先對「金錢幫」主的敵意,也都在這相對一望之後,煙消雲散了,然而,他所不明白的是,目前「金錢幫」主雄霸武林,他何以要對像自己這樣一個後生晚輩這般禮待?難道他另有居心?

  「金錢幫」主將「紅唇圖」緊握手中,兩道冷電光似的目光,向四下一掃,毫無表情地道:「岳少俠!你能夠使這違背幫規的人掉眼淚麼?」

  岳霖聞言一怔,心中暗暗納悶,「金錢幫」主何以會提出這種問題來,他心念一轉,立即答道:「這要看在什麼情況之下,有的人動不動流淚,祈求憐憫同情,有的人則至死不屈,更不論流淚。」

  「金錢幫主」似是對他的答話甚為贊許,頻頻頷首不已,他略一沉思之後,轉對眾人道:

  「本幫弟子們,在不准施用暴力的情形下,如有人能令鄔良流淚者,除了晉級而外,本座另有重賞的。」

  他說完後,即舉杯與「笑面陰魔」對飲起來。

  大廳之中,一陣騷動,交頭接耳,議論紛紜。岳霖劍眉微皺地向白如雪道:「姑娘,你可知道幫主的用意何在?」

  白如雪搖搖頭道:「我也正在奇怪,不知道幫主為什麼要叫他流淚,不過,這個題目,出得有些太難了……」

  嶽霖問道:「你沒有法子麼?」

  白如雪搖首道:「你有法子麼?」

  嶽霖搖了搖頭,轉向宮妍豔道:「巧娘,你可有法子讓他流眼淚?」

  宮妍豔一撇嘴,道:「連你都沒有法子,我就更不用提了。」

  岳霖望著滿桌酒菜,在苦苦思索,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法子能不用武功,而使他流下淚來。

  這時,已有許多人走至鄔良面前,幾經嘗試,徒招得鄔良獰目相向,竟沒有一人有使他流下淚來。

  嶽霖挖空心思,也不想出有什麼法子,正在愁苦之際,忽然,一眼望見閉目入定的和尚來,不禁心中一動。

  他連忙輕輕喚道:「大師父!現在該你喝酒了。」那和尚突地怪眼圓睜,怔怔地道:「你真是要我喝酒麼?」嶽霖忙道:「是呀!方才我敬你的,大師父還沒有喝呢?」

  和尚眥牙一笑,道:「你小子口不應心,乾脆放你個便宜,你三杯酒,我教你一個字,要不我幹三杯,你教給我法子。」

  嶽霖聽了,由衷的佩服和尚,暗道這和尚果然了得,寶貝所說的「知人」之術,看來不偽了。

  他略一盤算,望著和尚道:「大師父,原來你不是在睡覺呀!」

  和尚哈哈笑道:「就是我睡了,你想什麼,我也知道……」

  嶽霖也不再說話,端起杯子,一連幹了三杯。

  和尚望著岳霖連幹三杯之後,一點手道:「法不傳六耳,你附耳過來。」

  嶽霖心想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些什麼玄虛,果然離座而起,轉至和尚身六,附耳過去。

  和尚在他耳畔,悄聲說聲:「如此,如此。」

  嶽霖聽罷,雙眉一皺,道:「這麼做,不是太殘忍了?」

  和尚不悅地道:「哼,婦人之仁,你可曾想過,別人加害於你的,是否也是同樣的殘忍?因果迴圈,絲毫不爽。」

  嶽霖黯然了,默默地回歸原坐。

  就在嶽霖剛一落坐之際,驀見「活僵屍」芮震遠急步走進廳來,惶急地來到淩暉面前,道:「回稟護法,那……那郭……堂主已不知去向,他的義女,已經自縊而死……」

  淩暉雙眉深鎖,說道:「你慢慢說,說得詳細些。」

  「活僵屍」芮震遠緩說道:「屬下奉命去到『外宮』,在郭堂主的房內,發現他義女小玲全身赤裸,自縊而死,但不見郭堂主,問到巡更的,只說郭堂主離去不久,於是屬下又在宮外各處全都找遍,也不見郭堂主的影子,這才趕了回來。」

  他的話方才說完,淩暉尚未說話,坐在一旁的「紅發仙姬」衛嫦娥已挺身而起,一把抓住芮震遠的肩頭,急道:「你……你說那……那女娃兒死了。」

  「活僵屍」芮震遠忍著肩頭疼痛,忙道:「是的,那女娃兒已經死了,好像……好像還被人……污辱過,下體鮮血淋淋,死得很慘。」

  「紅發仙姬」衛嫦娥蓮足一頓,拉著「活僵屍」芮震遠,猛然一轉,飛快地向外走去,邊去邊道:「走,快帶我去看,你們這些畜牲。」

  正當大家紛亂之際——

  「鐵掌」鄔良夾在人叢中,就待趁亂逃走,不料淩暉眼快,屈指一彈,已隔空點了他的「軟麻穴」了。

  「紅發仙姬衛嫦娥走後半晌,大廳內方才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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