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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紅發仙姬」衛嫦娥略一沉思,又道:「難道她不知道今日之事?」

  「金錢幫」主聳聳肩,道:「知道,只是不相信,所以……我也不願勉強她,到時候,事實勝於雄辯,她也就無話可說了。」

  「紅發仙姬」衛嫦娥慨然說道:「這次的突變,真使人夢想不到……。」

  她的話未說完,左首席上那和尚忽然高聲道:「南無阿彌陀佛,天下蒼生有福了,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洒家發誓為此吟一萬遍金剛經……。」

  嶽霖正感莫明其妙之際,忽聽「金錢幫」主一聲輕歎,嶽霖側首望去,只見他雙目微閉,輕輕說道:「世事無常,人心莫測,過去為了些許貪念,幾乎將我一生斷送,總算為時尚為未晚,唉!我也可趁此享受幾年清閒的日子,到各處遊歷一番……。」

  「紅發仙姬」衛嫦娥對「金錢幫」主的話,似是頗有同感,長長地歎了口氣,接著緩緩說道:「難為你能如此果斷,想必應該歸功於她吧?」

  「金錢幫」主微微頷首道:「不錯,所以……。」

  他說到這裡,兩道威淩逼人的眼神,輕輕向嶽霖一掃,見他正在向自己望來,不覺將頭點了兩點的。

  岳霖忽然記起和尚的話來,連忙又將酒杯舉起,道:「多謝幫主。」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金錢幫」主輕聲道:「速招『迎賓院』前來招待貴賓。」

  素衣少女連忙應道:「是。」然後,輕輕退去。

  「金錢幫」主側首向淩暉道:「淩護法,七巧門的宮掌門人,和本座淵源極深,煩勞你代替本座好生招待,宴後本座尚有事請教宮掌門人。」

  「七巧門」掌門人宮飛燕微笑點頭道:「幫主不必過謙,有事盡請吩咐就是。」

  左護法淩暉接口道:「宮掌門人向來少涉江湖,遠居『百無禁忌』,閉門課徒,詩酒自娛,數年以來,內功武技想必更有精進了。」

  「七巧門」掌門人宮飛燕輕笑道:「淩護法如此恭維,賤妾愧不敢當,大好光陰輕擲虛度,倒是事實,武功精進,卻不堪入方家法限。」

  淩暉接口又道:「久仰『七仙女』乃是人家仙子,今日一見,果然不虛,由此看來,傳說中的『七仙女』陣法,自是威力無邊的了,可惜老夫無此眼福……哈哈……。」

  「七仙女」中的大姐紅珊,一撇小嘴,道:「我姊姊學得些許雕蟲小技,不想倒被護法取笑了。」

  這時,大家邊吃邊談,氣氛逐漸融洽,甚至「金錢幫」徒眾,借著三分酒意,輪番向「七仙女」敬起酒來。

  就在大家興高采烈,渾然忘卻今日此會的目的時,大廳門首,忽然現出兩個俏麗的人影。

  她倆相視一笑,蓮步輕移,緩緩向裡走來。

  岳霖正在向和尚探詢寶貝的拜師經過,突然發現廳門紅影一閃,抬頭一望,不覺驚喜交加,興奮的站了起來。

  這兩個俏麗的女子所經之處,吸引了所有的眼光,那些人貪婪地望著二人,尤其對左首那一身鮮紅的女子為甚。

  她二人面含微笑,輕盈地穿過眾人之間,她倆在「金錢幫」主身前略停之後,終於落座「七巧門」掌門人宮飛燕的身側。

  嶽霖望著二人落坐,似有微微地失望,半晌,始頹然就坐。

  和尚見他一付心神不安的樣子,喟然一歎,道:「唉!情耶?孽耶?誰知自古多情空餘恨,誰教……」

  嶽霖不待他說完,卻插嘴道:「大師父,你說什麼?」

  和尚眥牙一笑,道:「哦!我是說我和尚看破紅塵,遁入空門,剃盡三千煩惱絲,不再為情孽所苦了,也就不會淪入萬劫不復之境。」

  嶽霖心中不覺一動,雙眉一軒,兩道炯炯地眼神,霎也不霎地,凝注在和尚臉上。

  他要從和尚臉上看出,他說此話的究竟含意。

  是諷刺?

  是揶揄?

  是暗示?

  是感歎?

  但,和尚那瘦削的面容,在他眼中逐漸擴大,那線條分明的輪郭,深深地映現在嶽霖的腦示。

  這個影像,異常清晰,他所給嶽霖的是莊嚴,肅穆,聖潔而無私,既非諷刺,亦非揶揄。

  嶽霖覺得他方才所說的話,也不像是對自己有所暗示.當然也不是他本身的感歎,那麼——頓時,他感到耳熱心跳,羞愧交加。

  他緩緩端起桌上酒杯,望著杯中香醇的美酒,暗暗對自己說道:「岳霖,嶽霖,你還不悔悟麼?這杯酒固然香甜可口,但也辛辣無比,是甜是辣,由你自己品嘗去吧!」

  於是,他將那滿滿一杯酒.猛地仰首飲盡。

  當他放下杯子,以袖口擦試嘴角之際,忽然身後響起一聲銀鈴似的嬌笑,笑聲方起,隨有一陣香氣撲鼻。

  嶽霖心中不覺又是一動。

  就在他微微一怔之時,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已在耳邊響起。

  「霖哥哥,你在和誰乾杯呀!」

  嶽霖側首回望,緊隨著那冷若冰霜,豔若桃李的「金錢幫」迎賓院主白如雪,也正含笑凝視自己。

  嶽霖連忙起身相迎,直待宮妍豔分坐在他兩側之後,方始緩緩就坐,神情荒茫然,若有所失。

  白如雪執壺為三人斟過酒後,笑盈盈地說道:「真是罪過,你看我這執掌接待貴賓的人,卻臨陣偷懶,跑是處去了,來!先敬兩位一杯,再受罰不遲。」

  好的話音方落,宮妍豔忙接口道:「慢來,慢來,白姊姊如不是去接我,就是再有兩個時辰,我也找不到此處來,如何能算偷懶呢?」

  和尚自見岳霖猛然灌了一杯酒後,暗暗點了點頭,隨將雙目微微閉起,不再看眼前的眾生之相。

  宮妍豔和白如雪的到來,以及她倆的話語,他都聽得一清二楚,但他卻如老僧人一般,不言不動的。

  嶽霖見此情形,唯恐二女難堪,忙舉杯道:「姑娘如此說法,是令人感動,這位大師父個性異常古怪,我們不要擾他,我來陪二位飲一杯吧。」

  他這裡忙著招呼二女,卻不料「金錢幫」的幾位首腦人物,彼此眼色互逗,神情顯得異常嚴肅。

  「金錢幫」的左右護法,以及「三壇」壇主,都先後趨前恭聆幫主的指示,然後又彼此交換了一番意見,方才各歸原位。

  「紅發仙姬」衛嫦娥神色自若地坐在原處,雖然她看到人來人往,已經知道將有事故發生,但她卻鎮靜非常,好像天大的巨變,都和她無關似地。

  「七巧門」由於俱是女流,師徒八人雖也善飲,但因為場所不同,那裡還有閒情逸致飲酒作樂?她們冷眼旁觀,觀察場中各人的表情。

  然而,除了極少數的幾個人外,其他的人都是開懷暢飲,最後又向門下的「七巧門」注目說道:「今日的情勢,甚為特別,這『金錢幫』總舵重地,是龍潭虎穴。但現在風平浪靜,更令人莫測高深。」

  她說到此處,目光又向四下一掃,壓低聲音道:「不過,你們一定要牢守『靜』字決,無論他們萬千變化,切忌不可輕舉妄動,必要時,以『降魔大陣』護住你們小師妹和那位岳少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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