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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第十五章 風雲突變

  嶽霖被一團黑黝黝的東西擊中前胸,竟被打得向後一個踉蹌,不禁心驚這偷擊之人內力強勁。

  他低頭一看雙手正捧著一個黑布包裹,他雙眉微皺,隨在路邊地上,解開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裡面一層油紙,包著一顆鮮血淋淋淋的人頭,長髮淩亂,盡為血污,但面目卻是完好如生。

  油紙外面,有一方白色巾帕,上面血跡斑斑,展視之下,巾帕上竟以鮮血寫著寥寥敬語:「我想你也是個凡人,自然該有凡人所應有的一切欲望,可執此忘我首級,至天山雪峰,自會有人接應,屆時必可令你滿足。」

  末尾的署名,僅只一個「王」字。

  嶽霖怔怔地望望血,又望望忘我真人的首級,一時,思緒潮湧,紛至到遝來,幾乎忘卻身在何處。

  他立即想到那個面色臘黃的中年文士,淩暉曾說過他就是「金錢幫」的幫主,忘我真人必是遭其毒手。

  但,奇怪的是那些道士們,見了自己何以俱都面現驚愕這色?甚至語帶譏諷,仿佛認定自己便是兇手。

  此時,暮色漸來漸深,倦鳥也早己歸林。

  淡月疏星,灰朦艨地籠罩了深山曠野,更顯得淒清悲涼陣陣鳴,竟驅不去嶽霖心頭的落寞、愁惘。

  岳霖又向山頂望望,搖頭一聲輕歎。

  在這靜寂的荒野,鐵聞蹄志得,由遠而近,他舉望去。只見灰朦朦的月光下,一乘輕騎,潑刺刺悄悄而來。

  嶽霖心中,忙將手中寫血字的巾帕,塞在油紙下面,然後又將那塊黑布打結包好。

  此時,那匹縫馬已然飛馳而至,馬上之人一帶絲巾,那匹馬打了一個旋身,隨即停在路中。

  馬上之人喘息不定,但當他看清嶽霖後,連忙飛身下馬,躬自說道:「幫……幫主!屬下該……該死,來遲……。」

  岳霖望著來人,暗暗卻將所裹又自包好,口中說道:「孫無忌!即使你不來遲,又有何用?莫非你還能幫什麼忙嗎?」

  孫無忌從馬上一眼瞥見包中一頭,只覺一陣心寒,連連說道:「是!是!是!無忌無用幫主明鑒……。」

  他口中雖然如此說,但心中卻是得意非凡,果然自己時來運轉,有緣接近幫主,只要……飛黃騰達,美景不遠。

  岳霖向他面上一掃冷冷說道:「記住!返總壇之前,不必稱我『幫主』,就喊少俠好了,同時,家無常禮無須過份拘束。」

  孫無忌躬身應諾,連連稱是。

  要知他乃是最工心計之人,往日,他曾以家中嬌妻,獻于六堂主前,可說是無往而不利,萬萬沒有想到攀龍附鳳,能總獲幫主青睞,得以隨之左右,他暗暗打一主意,要以嬌妻柔媚之功,換取自己來日的榮耀。

  嶽霖面上露出冷漠的笑,道:「忘我真人的這顆首級,你帶著好了,接著!」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所有包油紙的首級,抖著向孫無忌擲去,接著,又將黑布扔出,卻暗暗將陰謀詭計寫著血字的白巾藏起。

  孫無忌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將那顆首級包。

  嶽霖忽然走前幾步,翻身上馬回頭對孫無忌道:「在月圓之夜,趕到『洞庭』等我。」

  孫無忌正錯愕間,嶽霖已一拍馬腹,那馬蹄翻飛,向前奔去,轉眼之間,便已消逝在幕色中。

  馬飛如龍,片刻工夫,已然奔出去二三十裡,遠遠望見前麵點點燈火,想必便是那座縣城。

  岳霖策馬賓士,忽聽一陣急逐的蹄聲隱隱由前面傳來,心中不覺一動,凝神向前面望去。

  在朦朦的夜色下,隱約望見,前面二十開外,仿佛有十余騎快馬,如箭一般馳來。

  眨眼之間,這十余快馬已與嶽霖擦身而過。

  嶽霖目光銳利,一眼便已看出,為首一匹馬上,正是「金錢幫」護法淩暉,後面的人,全都陌生得很。

  他正自思忖問,那零亂而急逐的蹄聲,忽在身後不遠處,倏然而住,逐也將馬帶住,側道回望去。

  只見淩暉轉馬頭,緩緩來到嶽霖身前,微微笑道:「請問尊駕可是自『茅山』而來?」

  嶽霖雙眉微皺,暗暗忖道:「你明知我是由茅山而來,又何必問呢?而且,當著這些陌生人面前,萬一對答不當,豈不引人疑竇?」

  他沉吟不語,但雙目卻向身後十餘人掃了一眼。

  淩暉似已會意,輕輕點了點頭道:「你若是自茅山而來,直說話無妨,我等並無惡意。」

  嶽霖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自茅山而來。」

  淩暉含笑道:「既然你從茅山而來,那麼,茅山『清虛觀』的情形,想必定然知道,不知是否能略告一二?」

  嶽霖微一沉吟道:「不知道閣下想知道些什麼?」

  淩暉故一怔,道:「譬如……『清虛觀』觀主忘我真人,現在……。」

  岳霖冷一笑,道:「在下並無這種義務。」

  淩暉忙道:「自然,自然,我等只是請教老弟,如果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切切希望老弟能夠告我等……」

  岳霖故意向他打量一眼,道:「好!那麼我告訴你,忘我真人已經死了。」

  此言一出,不知是真的如此,抑或是故意做作,淩暉竟然吃了一驚,怔怔地望著嶽霖,半晌說不出話來。

  後面的十餘人,自開始就十分注意嶽霖,是以,對他每一句話,都凝神傾聽,毫不放鬆。

  這時,一聽他說出忘我真人已然死去的話,每人都暗暗吃驚,不知道是什麼人,又搶在他們前下了手。

  於是,驅馬前行,緩緩來至二人身旁。

  淩暉長眉緊蹙,面色凝重,沉思不語。

  嶽霖輕藐地望了那些人一眼冷冷說道:「在下尚有他事,就此告辭。」

  說罷,一抖馬韁,策馬向前行去。

  但行未兩丈,陡聞身後大聲喝道:「站住!」

  岳霖聞聲勒馬,忽見兩騎疾馳而至,橫身手岳霖馬前,擋住去路,使他不能輕易離去。

  嶽霖自坐在馬上,沉聲說道:「你們……這是作什麼?」

  橫擋在馬首之前的一個彪形大漢,濃眉環眼,相貌十分兇猛,這時,桀桀一聲怪笑,說道:「朋友,我們還有些話請教,縱使有事,也不急在這一刻吧!」

  岳霖向四周望了一眼,面帶不屑之色,最後將目光停注在淩暉臉上,微「哼」一聲,冷冷說道:「你們有事請教竟是這種態度?」

  淩暉向眾人望瞭望,哈哈一笑道:「倒教朋友疑心

  了,我等本來不過是想請教閣下,那忘我真人,是為何人所殺?」

  嶽霖冷笑一聲,道:「遠在天邊……。」

  眾人齊都面現驚容,不住地向嶽霖打量他們實在不敢相認面前這弱冠少年,功力竟勝過忘我真人……。

  淩暉望著嶽霖道:「看不出閣下年紀輕輕,武功竟有如此造詣。」

  嶽霖冷笑道:「那只怪你們有眼不識泰山!」

  淩暉又道:「忘我真人和閣下有何恩怨?而必欲致其於死地呢?」

  岳霖冷冷地道:「這個……似有必要告訴各位吧!」

  淩暉聽了,長眉微皺,正自沉吟間,他身旁的一個枯瘦老人忽然拍馬橫跨一步,附在淩暉耳畔道:「護法,我看此人之話,未必可信,憑他些年紀,又是單人匹馬,要說能制服『清虛觀』的道人,而且把他們掌門人殺了,真是大言不慚,依本座看,還是不要耽擱,速往茅山才是正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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