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
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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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色降臨了,在山中,天黑得似乎格外的快。 山風呼嘯,鳥聲亂啼。「大雄寶殿」前的廣場,在夜幕下,益發顯得悲慘,淒涼……。 眼前淒慘的景象,使他不忍久留,他只覺得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觸。便他著急不安。 他緩步退出「少林寺」,隨即展開輕功身法,下得嵩山之後,沿著官道,向東一氣急奔。 也不知奔行了有多久,嶽霖只覺得又饑又累,當下,在路邊找了一株大樹,倚樹休憩。 他望著天邊閃亮的星辰,心中辨道:「世事無常,真好像這閃亮的星星,時明時滅,閃亮不定。武林中威名赫赫名門派少林竟然在旦夕之間,冰消瓦解,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這下手的人,也真夠狠心的了!……」 他想到此處,不禁微微一歎。 接著,他又想到自己此行既然未能完成任務,又將到哪裡去呢? 想法號和尚,實在是一個古道熱腸的武林怪傑,他寧願急著警告別人,把本門的事託付他人呢? 這種人溺已滋仁的俠義胸懷,放眼天下,恐怕絕少人能夠做到即以自己而也未必能做到這種捨己為人的地步想著想著,私心之中,對法號和尚湧起無限敬意,他曾經對自己說過,將在前途相見。 但是,自己的行止,他並不知道,那麼又在那兒相會呢? 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該先到哪裡。 他所想到要料理的事,幾乎是同等需要,一時之間,竟無法決定究竟該先辦那樁較妥。 腹內,又是一陣「咕嚕嚕」輕鳴聲,馬上心念一轉,道:「不管到哪裡,我應該先飽食一頓再說。」 於是,立起身來,展開身法,向前飛馳。 此時,已是戍初,路上行人絕跡,岳霖使出「魅影魑煙」身法,果然,恍如一巡輕煙,隨風飄去 約摸過了頓飯光景,不遠處現一片燈火。 嶽霖心間一陣狂喜,連忙腳下加勁,不消片刻,已然來到近前,果然竟是一處不小的城鎮。 萬家燈火,城開不夜。 小鎮市容整齊,商業繁盛,他信步前行將至街左首便聽有呼喝聲,隱隱傳來。 他緊走兩步,忽見一座華麗的酒樓,門前車水馬。氣勢非凡。 嶽霖緩步人內,四下一看,只見坐無虛席,每張桌子都坐滿了人,他不禁雙眉微皺,便待轉身退出來。 但是店小二眼觀四面,他見嶽霖一身儒衫,氣宇軒昂,宛如玉樹臨見,料定必是那位富家公子。 他身形一旋,便已來到嶽霖面前,齊肩笑道:「公子爺!您……您來晚了,我替您到樓上看看。」說完。也不待嶽霖表示可否,已自「蹬!蹬!蹬!」跑上樓去。 嶽霖望著他這付勢利神情,低頭向身上打量一眼,不覺搖頭一笑。 這是那店小二在樓梯口向嶽霖招手道:「公子爺,您樓上請吧!」 嶽霖頷首微笑,緩緩登樓。 樓上,差不多也是客滿,只是食客們較為文雅,不 像樓下的客人,高聲喧嘩,旁若無人。 嶽霖在靠牆一付座頭坐下,隨意要了幾樣酒菜,直待那惹厭的小二去後,他才向四下微微掃了一眼。 只見樓上自中間一隔為二,前廳擺著一二十張桌子,後廳則是因為有布簾遮住,看不清楚。 但輕微的笑語還是從內傳來,足證明後面也是待賓客之用,只不過較前廳更為雅靜罷了。 嶽霖見此不禁被引出許多感觸,同是一個地方,卻偏要劃分成幾個不同的等級,以招待不同的人。 難道人與人之間,也有貴賤之分麼? 他正在感歎不已,店小二已將酒菜端了上來。 然而,他此時已是已索然無味,自斟自飲,一杯一杯喝著而心中卻是思潮起伏,不得片刻寧靜的。 嶽霖本不善飲,又加以他整日奔波,粒米未進是以此一壺酒言自喝完,已微微有了些兒醉意。 凡人若是喝到空虛程度,也正是酒與興致正濃的時候,別人若此時要他不喝,他是萬萬會肯的。 岳霖自然也不例外,他大聲呼喚小二:「再拿酒來」 小二一邊應諾,一邊已將酒拿來。 嶽霖把盞獨飲,低頭自顧吃喝,對別人的奇異目光,以及竊竊私語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正在此時座間一陣騷動,接著是環珮叮噹,食客都覺得眼前一亮。 只見一位千嬌百媚的絕代佳人,看模樣不過雙十年華,手捧弦琴,蓮步輕移,款款地進入後廳。 陣陣香風,隨著他婀娜的嬌軀,傳送到每個人的鼻端。 身後跟著一個頭插雙髻,眉清目秀的少女,懷中抱著一雙琵琶,亦步亦步地向後走去。 嶽霖嗅到陣陣香氣,抬起惺松的醉眼,只看到兩個竊窕的身影,婀娜多姿的步人後廳。 接著,後廳傳出一陣陣笑語聲,笑聲粗狂刺耳,充滿了淫邪意味。 嶽霖雙眉一皺暗暗忖道:「聽這笑聲,也絕非善類,但是,他們卻被招待在後廳裡,是因為有錢?有勢,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他端起酒杯,仰著脖子,一飲而盡。 忽然他發現隔座一個中年男子,兩道目光威淩逼人,不住的在打量自己當時心中一動。 在有意無間,他也向那男子看了幾眼。 只見他年約四十余面黃如臘,神情木一身穿灰色儒衫,一派文士打扮,只足兩道眼神是炯炯懾人。 這中年文士也是獨自一人他見嶽霖望他,隨即微徽點了點頭,同時伸手將桌上的一個錦盒向旁邊一推。 看他的舉動,似乎有意清嶽霖移座共飲。 但嶽霖見他神情死板冷漠,引不起好感,遂將臉向旁一側,毫無目的地,向其他貿客望去。 這時,座中食客們,都在低聲議論,稱讚方才那個女子美豔絕倫,甚稱當世的尢物……。 嶽霖因為沒有看見那女子面貌,心想必是他們少見多怪,如果杜若君或是巧娘宮妍豔在此,這些人恐怕連靈魂兒都會出竅的。 突然,後廳內一陣大笑,接著一個宏亮的聲音道:「今日若不是護法在此,就憑你孫香主,老實講,恐怕紅妞小姐還不會賞這個臉吧!哈哈……。」 隨聽一個銀鈴似的聲音道:「你太會說笑如果我不這樣,被孫大娘子知道了,那孫香主豈不要吃生了?還是我唱支曲子,給各位助興吧!」 後廳隨即沉寂了。 前廳的食客們,也凝神屏氣,側恥靜聽。 一陣管弦輕響,歌聲隨著起: 「掩朱扉,鉤翠箔,滿院鳥聲春寂寞。 勻粉淚恨檀郎, 一去不歸花又落。 對斜暉,臨小閣, 前事豈堪細想著。 金事實書屏幽,寶帳慵薰蘭麝薄。 歌聲甜悅耳,歌意淒切纏綿。 前廳的人都聽得呆了,俱都停杯止箸,愕然而坐; 只有那中年文士,仍是表情木納,舉杯而飲,舉箸而食,仿佛對那餘間繚繞的歌聲,無動於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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