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紅唇血印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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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霖見她狀似不屑,而且話帶譏嘲,心中不禁有氣,當下,昂首說道:「是我又怎麼樣?」 紅發婦人聞言之後,並不以為然,微然一笑,望著嶽霖緩緩又道:「那麼,我問你,『千里雲煙一釣竿』岳尚嶽,是你何人?」 嶽霖不覺暗暗一驚,心中忖道:「這婦人不但知道自己姓名,而且對自己出身來歷,家中景況都似乎極為熟悉,莫非她和我家有何淵源不成?」 他想到此處,不禁向紅發婦人仔細望去。 只見她紅發散亂,遮去半邊秀靨,身材修長,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看不甚清,但從各方面判斷,這紅發婦人應有四十出頭,如果所料不差,那她必然就是耳聞已久的紅發仙姬——衛嫦娥。 一念至此,連忙答道:「不錯『千里雲煙一釣竿』岳尚岳正是家父,但不知前輩此問,可有什麼見教之處?」 紅發婦人不答反問道:「既然不錯!那張紅唇圖呢?」 嶽霖聽了,又是一驚,暗道奇怪,怎麼連我家中的秘密,她全知道? 他從紅發婦人的言談神色間,看出她對自己並無惡意,當下,怔了片刻,終於訕訕地道:「那張紅唇圖,被……被人搶去了……」 「啊?」 紅發婦人「啊——」一聲,怔怔地望著嶽霖,半晌說不出話來。 嶽霖見她神態之間,滿現驚疑,心中暗自納悶,不知她何以對那張紅唇圖,如此重視? 這時那紅發婦人輕啟朱唇,又問道:「被什麼人搶去的?」 嶽霖搖頭答道:「不知道——是個黑衣蒙面人……」 紅發婦人聽後,沉吟片刻,又道:「什麼時候?」 「大約三四月間。」 「在什麼地方?」 「火熔谷外的一處山洞。」 「唉!劫數!劫數……」 「……」 「你母親呢?」 「在我出生後,即已去世。」 「誰告訴你的?」 「我爹——」 「那只是氣憤之話。」 「什麼?」 「你母親尚在人世……」 「當真?她……她老人家,現……現在何處?」 「……」 「求求你……告訴你……」 「我同樣不知……」 嶽霖實在不能相信她既然不知母親現在何處,又怎知她老人家尚在人間?而且點穿爹爹向自己說謊? 哼!爹雖已仙逝,她卻還想挑撥自己。 真是天下最毒婦人心! 他劍眉雙揚,星目之中,透出一股淩人之光,狠狠地凝注在紅發婦人臉上。 紅發婦人心中一動,不想這孩子煞氣恁大,想助他一臂動的心意,隨也打消原意,容色凜然地冷冷說道:「娃娃!老實告訴你,如果不能把紅唇圖重新取回,那麼,今生今世,也休想見你母親了。」 「那……那……為什麼?」 紅發婦人冷眼一掃嶽霖,緩緩又道:「只有紅唇圖,在武林中極具威望,或能藉它之力,查出你母親的下落,除此而外,任何人也無法助你,娃娃,言盡於此,願你好自為之……」 說罷,紅影一閃,疾然掠去,瞬息之間,消失不見。 嶽霖本想再問幾句,然而,話未出口,紅影已自遠去,他望著紅發婦人消逝的方向,怔然出神。 許久之後—— 雄雞報曉。 嶽霖驀然驚覺,他向四下望望,靜悄悄地毫無聲息,只有遠山腳下,有縷縷炊煙,嫋嫋升起。 他心中雜亂無草,茫無頭緒。 他信步而行,緩緩走下石崗。 他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腦海之中,思潮泉湧。 而旋在他腦際的是紅唇圖以及母親的影子。 雖然,他出世後,即沒有見過母親,而且,自他懂事以後,便和爹爹二人相依為命,在祁連山中,度著清幽怡靜的日子,每天,隨著爹讀書、練功,偶爾,也去到深山狩獵。 那一段歲月,是歡樂的,無憂的。 間或,課罷之後,伏在爹爹膝頭,聆聽他老人家說古論今,當有一次,聽罷爹爹敘說「孟母三遷」的故事之後,忍不住又問起他老人家,關於母親的一切。 在當時並不感覺怎樣,現在想來,那時爹爹那種複雜而神秘的表情,必定有什麼不能告人的隱衷,所以才攜帶自己逐隱深山。 提起母親,爹爹就顯得暴躁不安,好似傷心已極,記得最後一次,他曾憤憤地對自己:「你母親雖然是美如天仙,不過,她已經死了,任何人,一死百了,就什麼都完了,你不要把寶貴的時光,耗費在無謂的幻想上,你應該把握時光,努力發奮,專心於讀書、練功……」 爾今,言猶在耳,而爹爹他老人家,卻永遠不能再見了。 他也曾不止一次,幻想著母親的音容美貌,在他童稚的腦海裡,將母親塑造成一個至善至美的偶像的,高高地供奉於心海裡。 但是……但是……母親竟然健在……這……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儘管他自小沒有享受過母愛的溫暖,然而,現在——他卻極嚮往母愛的滋潤。 他想,既然已與逍遙居士約定,還是先行趕往南海碎萍島消遙別墅,踐約之後,天涯海角,一邊追索仇蹤,一邊查探紅唇圖,現在何人之手,同時,順便尋訪母親下落。 他想到此處,心緒也逐漸平靜下來。 此時,旭日初升,朝霞滿天,三五農夫,攜鋤荷犁,精神抖擻地步向阡陌縱橫的田野。 他茫然向前走著,腦海中反而顯得無比空洞。 直到天色遲暮光景,才來到一處極大的市鎮。 嶽霖這時已是又饑又累,立時找處客棧住下,飽餐一頓,然後關好門窗,自懷內取出白玉石匣,就著案頭燭光,細加鑒賞。 只見那石匣之上,有精工雕刻著許多花紋,和很多似花非花,似字非字的痕印。 他仔細看了半天,仍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暗道:「這個石匣,除了質地堅硬,雕刻的花紋甚為精緻外,絲毫看不出縫隙痕跡,裡面所儲之物,亦必甚柔軟,只不知這只石匣和內藏之物,有何可貴之處了。」 他望著石匣,沉吟良久,很想以掌力將之震開,但又轉念道:「這石匣如此精美,而且上面鏤刻著花紋斑痕,想來必有用處,絕非只為了美觀而已。」 他想著想著,又有些捨不得,最後決定,往南海歸來之後找一清靜所在,再行打開。 於是,他又小心翼翼地將其包好藏在懷內,然後和衣側臥榻上。 連日以來,所經歷的許多往事,霎那之問,竟又重現腦際。 那錦衣美婦七巧婆,以及她屬下的七仙女! 活僵屍芮震遠,千面神龜孫無忌! 那有那紅發仙姬衛嫦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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