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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三人將馬匹寄放於山下一家獨戶家中,這才一同上山,三人都具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展開輕功爬山越嶺,真是如履平地。

  不到頓飯時光,他們已爬上一座山頭,但此時尚摸不清小天嶺的確實位置。

  韓劍秋正自張目四望之際,卻忽然聽到空中「嗤」的一響,天空中隨即飛起一道五色繽紛的報警信號。

  他心中一喜,知離小天嶺不遠,雙臂疾揮,人已拔高五丈,他在空中猛一吸氣,雙手向下一按,「呼」的一聲,又拔高了三丈,此時似已力竭,卻見他清嘯一聲,右臂展處,人已一轉,在空中展了一圈,「唰」的一聲,掠出七八丈外,身未落地,又在空中一轉,刹時之間,又飛掠出數丈,如此一來,自在空中連環九轉,好似一隻大鳥般,在空中飛翔不已。

  待他落地時,已在一絕壁斷崖邊緣,此絕壁斷崖與對面山崖相隔十丈有餘,而在對面山崖之處,一些天然巨石之間,樹著一排排的高大紅檜圍牆,顯得氣雄偉,端的不凡。

  朋三省身為大伏堡四爺,梅兒也得自飛天狐的真傳,身手俱非泛泛之輩可比,但較起韓劍秋來,這時候一比,就顯得差了那麼一大截,等他們攀上斷崖,已氣喘吁吁了。

  韓劍秋不便逞能,也就稍作休息,但心中卻暗喜,心忖:「自己誤打誤撞,竟然撲到『伏龍堡』的後寨來了,也罷,待先過了這道絕澗再說。」

  他等二人回過氣來,也就借此刻打量絕澗情勢,只見此澗深不見底,澗下湧起一片濛濛白氣,若萬一失足,真個粉身碎骨。

  對兩人略作交代,將身上衣衫略為抄緊,全身不動,猛一吸氣,人已飄然上拔四丈有餘,他此刻雙臂急抖,又竄高了丈許,只見他單臂一揮,整個人已飄出七八丈遠,眼看見已將快達彼岸,但他卻不再使力,尚差兩丈,人卻往澗底直墜下去,他落下四五丈後,卻猛然彎背曲身,又疾然一舒身,雙臂雙腿連蕩數下,人似脫弓之矢一般,又拔上七八丈高,已超過崖頂甚多,此時始見他向前一晃身,輕飄飄的落在對崖之上,韓劍秋灑然一笑,又漫步向那排巨木圍牆行去。

  他來至巨木圍牆跟前,卻不飛身進入,在四周略一審視,才隨著圍牆向前行去。

  韓劍秋雖然生性高傲無比,但卻面冷心熱,他之所以不肯飛身進入,一來不喜做那偷偷摸摸之事,二來不願使朋三省與梅兒過於難看,故此,他一邊緩步而行,一邊等後面的朋、梅兩人到來。

  不一刻,兩人已先後到達,朋三省尚好,而梅兒一個女孩子,體力總較男人差,此刻經過這一陣折騰,微見疲乏,兩鬢汗水直流。

  韓劍秋憐惜的道:「梅兒,我們稍作休息,再行進堡。」

  梅兒點點頭,沒有說話。

  三人圍著那高大圍牆,行了約莫數百步,已可見到那矗立堡前的一根高約五丈的旗子,一條黑底白字繡著一個鬥大的「關」字的旗幡,正隨風飄拂,「獵獵」作響。

  此時堡前廣場上,好一片熱鬧景象,只見一些身著黑衣的大漢,來往穿行,另有兩個灰衣漢子,正在比手劃腳的談論不休。

  韓劍秋趨前,向那兩個漢子一拱手道:「二位好漢請了,今天貴堡不知有何喜事,如此熱鬧?」

  兩人中那個年輕的,朝韓劍秋一瞪眼,道:「你是幹什麼的,打聽這些事有何用意?」

  韓劍秋心念一轉,故意陪笑道:「小可乃一介書生,喜遊覽名山大川,久聞呂梁山形勢雄偉,『伏龍堡』關堡主威鎮一方,昔年一掌鎮住一目淚尼十年,遊興所至,特來拜謁一番。」

  那人一臉不耐之色道:「咱們當家的今天有貴客上門,無暇見客,你過兩天再來吧!」

  說罷,也不理韓劍秋,將身子轉了過去。

  韓劍秋再向那年長的灰衣人,陪笑問道:「在下再請問好漢一句,來的貴賓,不知是哪些江湖知名人物?」

  年紀較大的那個一擺手,愛理不理的答道:「你這酸丁真囉嗦,這些人你聽了會嚇得屁滾尿流,告訴你吧,來的是當今大名鼎鼎的江湖綠林盟主『煙斗老人』老前輩座下首席香主『催命使者』羅欽飛,黑旗幫紅蛟堂堂主『銀槍將』韓沖,江北綠林總瓢把子手下七家舵主……」

  這人正滔滔不絕,還待講下去,那年輕漢子已回頭對他一皺眉道:「陸大哥,和這窮酸,有什麼好說的,走吧!」

  韓劍秋冷冷一笑,狂聲道:「齊了!齊了!也免得我一個個天南地北的找。」

  兩人聞言一怔,正待開口叱責,韓劍秋卻探懷摸出事前準備好的一塊金閃閃的東西,也不待看清,疾一抖手,「嗚」

  的一聲怪嘯,竟閃電般嵌在那堅硬的大門上,深嵌到底,只露出一面猙獰的惡鬼頭來。

  原來,韓劍秋此番「快意親仇」,早就擬下了復仇的腹案,這塊惡鬼標誌,是他給予仇家的一種訊號,凡接到這塊惡鬼標誌的,均要給予適當的懲罰,這懲罰的程度,就按這人昔年對他施予的多寡而決定。

  待那兩人看清了眼前人之手指及身法,不禁猛覺全身一涼,竟不由一哆嗦,齊聲驚叫道:「啊!你…你是……『斷指修羅』……」

  韓劍秋聞言一愕,但恍然又明白他們所指「斷指修羅」

  是誰了。

  這兩人嚇得已仿佛見了鬼一樣,掉頭就跑,一面口中大叫:「來人哪!快通……報……堡主……斷指修羅韓劍秋,上門架梁來啦……」

  韓劍秋不禁失笑,暗忖道:「江湖上竟給自己取了『斷指修羅』,嗯,不錯,不錯。」

  當他說到第二句「不錯」時,不由自主的望著右手斷指處,眼珠已經血紅了,暴出了仇恨的火花。

  此刻,伏龍堡卻已亂得一團糟,只見一批批的黑衣人,緊張迅速的都隱蔽了起來,剛才熱哄哄的場面,此時已顯得靜悄悄的鴉雀無聲。

  韓劍秋此刻對著堡門大喝一聲道:「關龍,如此便算待客之道嗎?」

  語聲甫落,一個狂厲的口音接道:「姓韓的,你這劍下游魂,用不著如此倡狂,你道我們是怕了你不成!」

  「成」字剛說完,大門口已出現高矮不等十餘人來。

  韓劍秋仔細一打量,見帶頭的是一個高大人物,看上去只有四十來歲,斯斯文文的,穿著一身杭綢福字長袍,頗似一個生意人的模樣,韓劍秋頓時俊眼含威,心忖道:「這大概就是『定魂掌』關龍了。」

  關龍後面是一個滿臉傲悍之色的黑臉漢子,年約四旬,特別引起韓劍秋注意的,尚有一個渾身銀衣,年約三十五六的瘦長漢子,面孔青慘慘的、陰沉沉的站在那裡,一無表情,另外,七個彪形大漢,都橫眉怒目的向自己瞪著。

  韓劍秋長笑一聲道:「在下韓劍秋,這廂有禮了。」

  一語方畢,面色倏變,如罩寒霜般,厲聲喝道:「十八年前那筆血債,今天該是了結之時,你們還有什麼交代沒有?」

  眾人皆默不作聲,但內心卻在怦然跳動,韓劍秋出道不久,廢「恨天教」刑堂香主「陰秀才」不全,驚走吊睛三虎,誅鐵矛狂徒,這些事實,已在江湖上繪影繪形的流傳開,他們焉有不知之理?一些,好事之徒,因韓劍秋右手失去一指,卻又武功高強,心狠手辣,公送他一個「斷指修羅」的綽號。

  目前各人在江湖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然強敵當前,內心有些畏怯,但終因「寧可人亡,須留名在」的心理,只有硬著頭皮充好漢。

  其中一個漢子,首先哈哈一笑道:「姓韓的,你今天不來找我們送死,在下等也正準備去尋你,長白之事,你總不會健忘吧?」

  那一旁的七人彪形大漢,也齊聲狂吼道:「今天咱們決定留下這小子的項上人頭,為綠林朋友除此一害。」

  韓劍秋只冷笑一聲,一言不發。

  此時,「定魂掌」關龍,才陰森森的開口道:「姓韓的,十八年前,你父母與家師那段公案,與關某是風馬牛不相及,但是你自行道江湖迄今,那份跋扈囂張,為武林朋友所不能忍,論輩分,你該尊我一聲師伯,今天,說不得代死去的韓師弟予你薄懲,警惕你一再的胡為!」

  韓劍秋一聽提起他雙親,更是憤怒填胸,厲叱道:「老鬼,你是泥菩薩過江,還敢妄言懲處小爺,你與無耳道鬼,都是蛇鼠一窩,見不得人的一群混帳!」

  那中年黑臉漢子,此刻對關龍道:「師伯,和這等小子還說什麼廢話,先廢了他再說吧!」

  眾人聞言,齊齊叱喝助威,定魂掌關龍微微頷首,一擺手道:「韓劍秋,儘管你對師伯不敬,但總算是故人之後,裡請!」

  韓劍秋傲然點頭,昂首先向堡門內行去,朋三省,梅兒亦趨步而入。來到一片細沙鋪地的大廣場,各人皆一齊停住,原來此處廣場除了四周為無數小土堡圍住外唯一出入就是這條黃泥大道,唯有一座較高大,用青石砌成的房屋,卻在數十丈外。

  韓劍秋雙目倏張,沉聲喝道:「時已不早,就在此處動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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