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歸元神掌 | 上頁 下頁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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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師父當年傳授的時候,彼此之間是隔離的,就是跟他學藝的人,都難清楚自己是怎麼學會的。」 「唉!師父的為人,有時候也實在過於精明了。」 「這也難怪他老人家。」 關龍望著自己的小師妹,如此天真純潔,心裡突然感慨起來,道:「十年前,師父也是一個豪邁磊落的人,可是自從與白毛老邪一戰之後,整個人都變了。」 「白毛老邪?他和師父怎麼啦?」 小師妹懷著一顆好奇的心,打破了沙鍋,頗想一直追問到底。 「你年紀還小,這些事還不該知道。」 「看你!」 小師妹頭一歪,眼一瞪、小嘴巴一努,在關龍面前,居然撒起嬌來,道:「什麼事都是吞吞吐吐的,人家已經滿十三歲了,還拿人家當小孩子,不說算了!」 「你看,又耍起孩子脾氣來啦,學武練功的人,怎麼可以這樣。」 小師妹心下頗不以為然,只見她噘著嘴巴,又道:「那你告訴我,白毛老邪是誰嘛!」 「白毛老邪常居終南山頂,就是如今江湖上隱遁多年的『七分洞主』,這個妖怪,和咱們鬼谷的怨仇可大哩!」 關龍身為鬼穀七魂的第一掌人,提起師父的仇人,不覺恨從中來。當年的事,仿佛就在眼前,思想起來,心頭頓時湧上一股寒意,這件事,除了師父之外,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這七分洞主—— 哼! 關龍真不願意再提到他。 「師妹,你可記得師父在江湖上的稱號嗎?」 「真是笑話,我當然記得啦!」小師妹言下不禁微慍,她瞪了關龍一眼,說道:「堂堂鬼穀七魂的師主——無耳道長,別人不曉得,難道我這個第七弟子『銷魂掌』柳青,還會不曉得!」 原來這小妮子名叫柳青,年方十三,逗人喜愛的臉蛋上,長著一雙迷人的大眼睛,乃鬼谷門下最後一個第子。 柳青見自己大師兄關龍問得如此不近情理,芳心頗為不快,後來仔細一加思索,又奇怪地道:「師父叫無耳道長,我當然是知道的,可是……」 話到此處,柳青頓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只見她低垂粉頸,若有所思。 這一來,倒把關龍弄急了,道:「可是什麼?」 「大哥,師父的耳朵呢?」 柳青問得很低,關龍猶豫片刻。 突然間—— 「被終南山頂的白毛老邪,隱遁江湖的七分洞主拿去啦!哈哈哈……」 這答話聽起來倒不覺蹊蹺,然而,這一連串震人肺腑的狂笑,卻令人不解了。 有什麼好笑的? 自己師父的耳朵,被人家拿走了,也值得這樣狂笑?錯啦! 這番話來自天上,並非關龍所答。 這陣陣嚇人的狂笑,當然更非出於關龍之口。 頃刻之間,魔林之中,似乎發生了莫大的變化。 「是誰?」 這突如其來的遽變,給安詳的魔林之夜,帶來了驚恐。 關龍抹了一把冷汗,忙把柳青拉近身旁,兩道銳利的夜光眼,四面八方地搜索了半天,仍不見絲毫動靜。 這可就奇怪了! 明明是人的狂笑,怎麼眨眼之間,就不見了人呢? 定魂掌關龍並非等閒之輩,憑自己的動作,瞬息之間,居然見不到蹤影,由此可知,來人亦非等閒。 「哪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我定魂掌面前放肆!」 「哈哈哈……」 又是一陣狂笑,籠罩著整個魔林。 這時—— 斜掛高空的明月,早已不知去向,林子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隨著狂笑聲,平靜如寂的魔林,增添了空前的混亂。 一陣狂笑,一陣暴風.一陣飛沙走石.一陣折技落葉。 關龍連忙運動,整個身子緊貼於地。 柳青年紀輕,功力淺,被笑聲震出五、六丈遠。 只有那站著的女人,搖了幾搖,擺了幾擺,依舊屹立不動。 於是,大地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 「哪裡來的兩個狗男女,深更半夜,膽敢擾我魔林清靜!」 聲音發自刻有「九九歸原秘訣」的古松之上,這不速之客,出言無理,狂笑逼人,可算把名震武林,橫行江湖的定魂掌給氣昏了。 關龍一氣之下,當真非同小可,只見他—— 「嗖」!「嗖」!「嗖」! 一招「仙鶴淩雲」,一招「乳燕騰空」,一招「蒼鷹拔頂」。 三招當家輕功絕技,連發齊上,心想:「飛上松頂,出奇制勝,趁其不備,把這囂張的夜客活擒。」 結果呢? 三招之後,這鬼穀七魂的第一掌人,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仍原封不動地站在原地,不但沒能上得古松,反而嚇出一身沁涼的冷汗來。 古松高度固然驚人,不過憑關龍的功力,絕對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看他一連「嗖」了三次,都沒能離開地面的狼狽樣子,分明是被對方高手有意戲弄。 哪一方的高手?敢戲弄無耳道長的大徒弟,難道他不怕關龍回家向師父告他一狀? 真是江湖皆非好惹輩,四方都有大膽人。 不說別的,只要他看看眼前站了十年之久的女人,難道他還不曉得定魂掌關龍的厲害? 「大哥,這傢伙是誰?」 柳青輕輕爬到關龍身邊,不知對方來歷.低聲探問,想知道個究竟。 關龍乍驚之餘,悸魂未定,闖蕩江湖幾十年,第一次碰上扎手人,他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當下只是喪氣地罵了一聲,道;「他媽的,管他是誰,咱們走。」 「哈哈哈……」松上怪人又是一陣狂笑,揚言道:「終南山頂白毛老邪,七分洞主的二徒弟,魔林三妖之一,十年前,被這女人趕出魔林的失意人就是我。關老弟,回家告訴你那個沒有耳朵的鬼師父吧!哈哈……。」 狂笑聲中,暴風聲中,飛沙走石中,折枝落葉中,定魂掌關龍拖著自己的小師妹柳青,狀若喪家之犬,憂心忡忡地,奔上了被人奚落的歸程。 笑聲停了,風聲住了,於是,大地又恢復了往日的沉靜。 明月再度斜掛高空,怪人不知去向.只有那可憐的女人,還靜靜地站在那裡—— 望著月的陰晴圓缺,想著人的悲歡離合,期待著,期待了十年之久的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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