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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第四章

  姑娘等得不耐煩,見那付樣兒,既好氣,也好笑,嬌面生春,卻冷冷的道:「你這樣的對我,是不是也是遵守你那位張兄的金玉良言,謹慎從事?」

  唐聖華窘態畢露,想說話,又不知說什麼才好,欲言又止兩次,終而又將頭低下了。

  「哼!真沒有出息,虧你還要在江湖上混!」

  誰都有自尊心,當他的自尊心受到侵犯時,他是不會怕誰的,唐聖華也是如此。

  他慕聽妙齡女郎無理的,幾乎是漫駡的刻薄自己,不覺惱怒起來。只好冷冷的說道:「說不說話,是我個人的事,請姑娘不要牽扯旁人……」

  妙齡女郎不屑的一笑,截道:「你說的所謂『牽扯旁人』,大概是指的那個張行了?」

  唐聖華已經光火了,俊臉繃得緊緊的,冷冷道:「是他怎樣?不是他又怎樣?」

  「喲!」她忍不住的又嫣然一笑,嬌聲道:「是他的話,請你加點小心,不是的話,那得又當別論……」

  「謝謝姑娘的美意,恕我一時難以心領。」

  唐聖華一想,暗道:「對哇!我離她遠遠的,不就聽不見了麼?走!」

  想到走,扭臉再也出不多看妙齡姑娘一眼,便什麼沒說,抬步就走!

  他走了大約七八步,卻被妙齡女郎脆生生的呸了一口,嬌聲道:「張行是個什麼東西,陰險狡詐,偏這小子有眼無珠,硬當他是好人,哼!」

  唐聖華一聽,腳下可就定住了,驀地轉身一掠,就到了女郎跟前,喝道:「你罵誰?」

  「我愛罵誰就罵誰,關你屁事!你不是走了的嗎?又回來做啥?」

  「你罵了姓張的,又罵我,我回來要教訓教訓你!」

  女郎像是故意拿他開心,嫣然一笑,媚態萬千,叫人心醉,反問道:「我罵你什麼來?」

  「你罵張行是什麼東西,罵我是小……」

  他本是說「小子」,但這字眼說出來非常不雅,是以欲言又止,呐呐的難以出口。

  女郎看他那付窘樣,忍不住格格的嬌笑起來,這一笑,又觸動了唐聖華靈機,接著怒道:「你還罵我有眼無珠是不是?」

  「不錯!你本來就有眼無珠。」

  唐聖華跨進一步,怒問道:「我怎的有眼無珠?要是說不明白,哼!請你小心點!」

  女郎這刻不笑啦,嬌面一整,略帶殺氣,道:「你拿好人當壞人,反將張行當作你心目中的偶像,這就是有眼無珠!」

  「哼!你口口聲聲說張行是壞人,請問他壞在什麼地方?」

  女郎俏臉一紅,接著就白了聖華一眼,再見她秋波一閃,冷冷的說道:「反正此人的來路不正,我就是說得再多,你也不會相信的。」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說出他的壞處來,可見你用心不善,不准你再說下去!」

  女郎見他聲色俱厲,簡直沒有將她放在心上,不由氣惱上升,冷笑道:「你憑什麼不准我說,我偏要說,張行根本就不是玩藝……」

  這藝剛剛出口,下面的話還未吐出,「拍」的一聲,這女郎臉上早就挨了一下,不過,打得並不太重!

  妙齡女郎嬌軀一震,秋波橫閃,一付如怨如訴的情態,略微帶著一點嬌怒,玉掌撫摸在被打的臉上,緊緊的盯住唐聖華,不說話,也不還手。

  這兩位美女俊男,對望了許久,半響無言,唐聖華呢,心存歉意,臉上也就略有所現,那女郎閱歷經驗,比唐聖華高出太多,她早看出他已有愧疚。

  因此,她心中難過了,曾經有幾度想出手狠狠的打他,然而,不知是為了什麼,有股子極其微妙的力量,逼使她難以出手。

  姑娘柔腸寸斷,秀目清淚團團轉,她硬生生的蹩住,沒有使它流了出來。

  她實在不瞭解自己怎會在這個陌生的大孩子面前,逞現得如此懦弱,如此馴伏。

  夜,靜得怕人,靜得連兩個人的心跳,都能聽得出來。

  也不知經過多久,雙方僵局還是沒有打開。

  陡地,女郎猛一跺腳,狠狠的道:「假如你有事求我,不叫你跪求三天,也出不了我心中這口氣,你記住好了……」

  她說不下去了,杏眼發紅,淚珠閃閃欲滴,她猛地一扭粉頸,金蓮一跺,撤身就走。

  他不期然的抬起了頭,見女郎已走出了十多丈遠,忍不住張口想叫她,但,他不知應該如何說起,猶豫了一下,這工夫,女郎早已飄飛出四十多丈遠。

  他心頭泛起一股無以名之的悵惘,望著那位神秘女郎的背影,悵然出神。

  在這刹那的時刻內,他腦子裡浮映出那美麗的嬌面,那婀娜娉婷的姿態,那甜蜜悅耳的語音,和這曲線玲瓏的背影……

  為什麼這些影兒,偏要在這個當口出現在腦際,他自己莫明其妙。

  突然,夜風颯颯,侵襲過來,使得他接連打了兩個寒噤,提了提神,張目再看,那有那位女郎的倩影,人家不知在何時,已走得無影無形。

  唐聖華呆立了片刻,搖搖頭,又歎了口氣,這才轉身走去。

  老實說,他長得這樣大,還是第一次出手打人,而且,第一次打的是一位女郎,一位漂亮的女郎。

  他心中怪難受的,低頭走著,接著,又想道:「這位姑娘說張行為人不正,只怕是有道理,要不,她怎能深更半夜,抛頭露面的來訴說?我為什麼不問個仔細,而將人家打跑了?」

  他陡地停止,轉而又朝女郎行走的方向看去,空洞洞的,仰天歎了口氣,道:「將來我再向你陪不是……」

  他頹喪得緊,像是失去了什麼,慢吞吞的,轉身形,往雲夢方向走!

  這時,已經是四更多天,從這裡到雲夢,還得經過幾處荒野的山頭。

  他放開了腳程,一口氣走了十多裡路,這一帶的地勢,他還依稀的記得少許。

  他信步急走,翻過了兩個山頭,這裡的地勢較為平坦,唯荒草從生,雜遝不堪,看上去十分荒涼。

  天色微明,卻杳無人跡,前進有半裡多路,感覺到荒草已有不少似乎是被人踏過。

  他疑慮頓生,借目光仔細打量,此處實在是荒涼的可怕,觸目荒草,掩著那累累的青塚,無數的矗立古木,更加襯托得陰森可怖。

  他沒有打鬥經驗,也沒有江湖閱歷,只是覺得形跡可疑,細心的斟查著往前探去。

  沿著雜亂的荒草,直往另一座山頭排進,漸漸的上到半山腰,方往右首轉進。

  大約走了二十多丈遠近,在山崖裡,忽然出現一座廟宇,這廟宇是他以前沒有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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