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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斷魂崖 | 上頁 下頁
七〇


  呂小芳卻大不服氣接道:「難道我師父和獨臂大師、窮神,都不是滄海一奇的敵手!」

  「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武功雖高,但憑心機,卻敵不過滄海一奇萬分之一。」

  此際,忽聽海萍大聲問道:「你是不是仍要指揮和命令我?」

  娉婷公主嬌滴滴的一笑道:「遇上像白沙墩或比白沙墩更陰森的場合,你還是得聽我的指揮。」

  「好吧!我答應你。」

  娉婷公主在心的深處,翻騰著喜、哀、愁的各種不同的滋味,勉強地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沉默了片刻,她又幽幽地一歎,對小芳道:「你抱她過來,讓我看看。」

  呂小芳望了海萍一眼,只見他微一點頭,這才向娉婷公主走去。

  「你抱著她坐在我面前。」

  呂小芳心裡很不是味道,只好隨地而坐。

  娉婷公主緩伸玉指,撥動苑小玲的雙目道:「嗯!再有幾句話的工夫,就沒有救啦!」

  海萍暗中只是奇怪,何以十八九歲的女孩子,竟懂得這麼多的奇學。

  「婆婆,你用我的金針,先紮她前胸『天突』,『璿璣』,『中庭』三穴……」

  鐵拐婆婆嚇了一跳.急道:「孩子!性命攸關,這種人身重穴,能紮的麼?」

  娉婷公主微閉秀目,沒有理會她續道:「然後,在『陰交』『氣海』穴上,各紮一針。」

  「孩子,這……」

  「要快,再晚你得賠她的命。」

  鐵拐婆婆瞪眼一瞧娉婷公主,只見她緊閉兩眼,似乎在呼吸上有點緊張。老婆婆不敢多說,打懷中取出銀質的長盒,拿出十五枚長有四寸細如牛毛的金針。

  鐵拐婆婆內力凝聚,陽光下,金晃晃的金針,隔衣向苑小玲的五大穴門紮去。鐵拐婆婆手法奇准,步位正確,五針在片刻間,就紮妥帖。

  可是,老婆婆卻沁出了滿面熱汗,緊盯著苑小玲。

  這個當口的伍海萍,同樣的是心情緊張,他卻暗聚神功,只發覺不對,他要突下毒手。

  「孩子,針紮完了。」

  娉婷公主仍舊緊閉雙目,問道:「她掙動沒有?」

  「沒有。」

  「抽針,再紮她後腰左右的『志堂』和腦後的『藏血』穴。」

  鐵拐婆婆依言行事,不敢遲疑。

  這三針約紮有盞茶的時光,方聽娉婷公主道:「抽針,小妹妹可速運本身真力,助她恢復知覺,要有掙扎,就立刻告訴我。」

  呂小芳在鐵拐婆婆抽針離去時,就已運動真力,掌抵苑小玲命門,全神相助。

  全場所有的人,除娉婷公主閉著眼睛之外,沒有人不瞪著眼緊盯在苑小玲的身上,氣氛想當緊迫,寂靜有如黑夜。

  不大工夫,苑小玲忽然輕輕地籲了口氣,四肢咯咯的掙動一下。

  海萍首先松了一口氣,臉上也現出了幾天來未有的笑意。

  鐵拐婆婆道:「孩子!她蘇醒了!」

  此話甫落,驀見娉婷公主秀目突睜,額上的汗珠,猛可裡沁出,順臉而流。

  她神色端莊,沖著海萍道:「再有盞茶光景,她就可以說話,只是沙毒未能除盡,我替你開出一紙藥方,連服兩次,兩個月即可復原。唉!」她說到最後,忍不住長歎一聲。

  海萍施了一禮說道:「在下替她向公主致謝。」

  「別謝啦!假如金針無效,我這條命,只怕也會斷送在此,伍海萍!我說得對不!」

  海萍臉色紅白互轉,坐立不安。

  「其實,我用金針治紮重穴,這還是第一次,心情自然緊張,更無十成把握,萬一這一針紮死了她,你放得過我嗎?」

  海萍心生愧疚,一言不發,心裡卻非常訝異自己的行動,怎會被她看破。

  娉婷公主話出刻薄,見海萍不語,更得了理,繼而笑道:「這也難怪,你和她情深似海,心心相印,你能為她而殺我,足見你情有獨鍾……」

  娉婷公主說到此處,終於難抑心頭的衝動,眼圈一紅,真的情淚直流,話也說不下去。

  鐵拐婆婆心中也是酸溜溜的,竟也陪著流出老淚道:「孩子,藥方給他,我們走吧!」

  娉婷公主秀目含淚,忙將藥方寫就,站了起來,苦笑道:「藥方你要好好保存,儘快取藥醫治,我們後會有期了……」

  紅衣大漢早預備了椅轎,鐵拐婆婆正要扶她登轎。

  呂小芳卻十分同情娉婷公主的心境,搶著說道:「你不是要找滄海一奇麼,怎不和我們一同前去呢?」

  娉婷公主淒涼的笑道:「一個苑小玲,就已經夠伍海萍受的,如今再加上你,叫他更難對付,如果我再湊上熱鬧,簡直就能要他的命!」

  她略略一停,歎了口氣又道:「好在我能隨時找著你們,有你們到,就會有我到,小妹妹,你要好好的照料你這位姐姐。」

  她揚了揚手中的藥方,見海萍木然地呆立不動,忙呼道:「伍海萍!拿去呀!呆著幹嗎?」

  海萍心中有著愧疚、感激、惱恨、喜愛……這些彼此不相融洽感覺,衝擊在他的心腦,使他麻木,癡愣。

  娉婷公主的叫聲,驚醒了他,疾步上前,盯著她含淚的苦笑,更增加心頭的苦痛,他忘記了拿取藥方,想說話,又不知說什麼好,怔怔出神。

  海萍這種失常的舉動,使得公主芳心跳動,她不想走,可是,話出如風,當著這許多人的面,怎好反悔。於是,強忍苦痛,狠狠心道:「拿去!」

  海萍神智頓清,臉色緋紅,硬著頭皮接過了藥方道:「謝謝你……」

  「再會!」

  公主登轎,一揮手,鐵笛追魂等人,當先開路,往西南方向行去。

  他們走了將近三丈遠,海萍方始發覺,大聲道:「我們在什麼地方會師?」

  「以後再說吧!」這是鐵拐婆婆答覆的。

  她們走了,陽光射在海萍的身上,他有些悵惘,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怪滋味。

  驀地,苑小玲幽幽一歎,秀目未張,先說道:「弟弟!我們在什麼地方?」

  呂小芳想笑,沒有笑出來接道:「你的神智剛才恢復,快不要說話……」

  苑小玲原就不願張目,但答覆她的是鶯歌燕語,芳心一顫,不期然地打開了無神的秀目道:「嗯!是你……救了我?」

  她感到有點難為情,掙扎著想坐起來。

  呂小芳微一用勁,按住她嬌弱的身體,急道:「不要掙動,呆會兒再告訴你,你先養神吧!」

  「姐姐!」海萍恰在此時走近,輕輕地呼喚。

  「弟弟!她叫……」

  「半面神尼的弟子,她叫呂小芳,是我的妹妹。」

  「嗯!妹妹……」

  小芳心裡也不知是股什麼味道,只好匆促的叫聲:「姐蛆!」

  兩人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四隻秀目,都瞪向海萍。

  海萍看天色不早,忙道:「我們先離開這兒,找個鎮子配藥療傷,然後再定行止吧!」

  小芳仍舊抱著小玲,起身往東南方向行去。

  行程中,大家都沒有言語,顯得十分沉悶,孤寂。呂小芳雖從窮神那兒得知海萍和小玲的關係,但男女間的情愛,卻非常小器微妙。她心裡愛海萍,卻不願海萍被人所奪,胸襟再大,也難免有所嫉妒,因此小芳無話可說。

  苑小玲在江湖上跑了很久,胸懷磊落,說實在的,她倒很喜歡小芳的天真無邪。只是愛情這玩藝,就像眼睛般的不能摻揉細沙,否則,就會產生痛苦現象。

  苑小玲此刻是喜妒各半的情態,這話也不便說出。

  海萍對她們是同樣的看待,都是他所喜愛的。

  然而三個人同在一起走動,這還是第一次,縱有心情說笑,總覺得不大好意思。再說,話出如風,萬一得罪了一方,就不好應付。

  於是,索性閉口不言,免得惹火燒身,長長的行程,彼此無言無語,的確是件苦悶的事。腳程不慢,頓飯之間,就走出了二十多裡路。

  黃昏時分,他們已到達官店鎮。

  姐弟三人,住宿在一家寶興客棧裡,獨跨院,明暗兩房,倒是潔淨清幽。

  這寶興客棧住房固多,獨院分間,只有這一起,也是海萍到得是時候,要不,還得另投別家。

  苑小玲此刻已能勉強下地行動,神情大有起色。

  晚餐用過,海萍即出外配藥,留下小芳和小玲,談論白沙墩的全部經過,及師門淵源,這一席長談,增加雙方的瞭解,情誼大有進展。

  華燈初上,海萍仍未回店。驀然間,院外喧鬧之聲,陣陣傳入,看情形像是發生了打鬥之事。

  姐妹兩人凝神細聽,只聽有人怒喝道:「二太爺指定要那間獨院,東西跨院也是他老人家住的麼?該死的狗頭!」

  接著又聽店主人低聲下氣地說道:「三爺,求你多原諒,獨院早就被人家住下了。下次……」

  啪!啪!脆響過去,店主人喔喲連聲,話也不敢說下去。

  惡聲又起,吼道:「狗才,你不會叫那王八羔子滾出去麼?」

  「這……」

  店主這字剛出口,啪地又是一響,打得清脆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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