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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第五十一章 五陰別府

  走進甬道,藉著燈光留神一看,白夢熊雖然身懷絕學功力,也不禁暗吃一驚,心中忖道:「如果不知道這甬道中形勢之人,輕妄走入,雖是身懷絕高功力武學,縱不喪命,也必受傷弄得狼狽不堪!」

  原來這甬道夾壁之內,不透天光,即在白天,亦是黑暗極難辨識事物。

  地下不但石筍林立,嶙峋參差,高約四五寸五六寸不等,而且石筍尖端,尖如劍戟,銳利無比,稍一不慎,踏足其上,在事先毫無提防下,必然洞穿腳底,當時負傷流血!

  尤其令人心驚的,是兩壁間突出的怪石,狀似刀劍,錯綜交錯地伸展著,直如橫布著的刀山劍林,長者二尺左右,最短的亦有尺許,均都利如鋒刃,如果撞上,固必頓時頭破血流,若然撞著要害,可就難說了,說不定立時喪命。

  白夢熊乃是個聰明絕頂的天縱奇才,他在稍一仔細留神察看之下,便立即發覺地上這些林立著的嶙峋石筍,與兩壁間橫伸著的,狀似刀劍的鋒利怪石,看似綜鍺交槎,雜亂無章,實際卻自有其規例,分明不是天然生就,乃是人工設置的一種繁複的陣式……。

  他雖然沒有學過什麼陣式,對於這一門可說是個一竅不通的門外漢,但以他天賦的才智,絕頂的聰明,暗中加以留心前面二女的身形步法,便也就逐漸領悟出這種陣式的玄妙與走法!

  書中交待,這地上的石筍與兩邊石壁上伸展著的怪石,乃當年五陰教主五陰追魂叟(那少婦的義父兼恩師),獨運匠心,依地上石壁間原有的石筍怪石,按九宮八卦之數設置的,穿行其間,只要腳踩八卦,身行九宮,配合著行走,便可輕輕易易地行過!

  反之,如果走錯一步,足下或可無礙,但身子勢必無法避免,定然撞在兩壁間突伸著的怪石上!

  片刻工夫,夾壁甬道已經走完,白夢熊雖然並不識得這是一種什麼陣式,但卻已完全領悟出它的走法!

  走出甬道,左面是一座與甬道夾壁平齊的削壁,右面是一塊四五丈大小方圓的盆地,盆地對面有一座高達丈外,寬約六丈的小洞,山洞上面橫刻著鬥大的「五陰別府」四個大字,筆法有似龍蛇飛舞,蒼勁雄渾異常。

  白夢熊仰首望天,哪裡看得到一絲天光月色。

  原來頭頂濃蔭密佈,完全是材枝樹葉,藤蔓糾結,層層密密,不知道有幾多厚,遮蓋了天光。

  走到洞門口,白夢熊身形略停,少婦已搶步俏立在洞側肅容嬌聲說道:「白相公請進!」

  白夢熊聞言,也就不多作客套,微一點首,仍由四女在前引路,飄身入洞,少婦率眾跟隨其後。

  彎彎曲曲,走了一會兒,已進入一座石壁上嵌著明珠,光亮照耀如同白晝,約有三四丈範圍的石室內。這時,四女已將手中宮燈熄滅!

  進入石室,十二名婢女立即左右一分,分兩邊肅立。少婦肅容上坐,嬌聲說道:「白相公請坐!」

  白夢熊略微謙遜了一下,便即在上首客位落坐。少婦和紫衣少女、鐵笛陸嵩雲三人,則在下首主位分別坐下。落坐後,少婦便即朝綠香綠荷二婢說道:「獻茶!」白夢熊連忙搖搖手道:「教主請不必客氣。」

  他話音未落,微風輕颯,綠影閃晃,綠香綠荷二婢已飄身出了石室。

  少婦望著白夢熊微微一笑道:「相公俠駕光臨,五陰別府蓬壁生輝,荒山深谷,無以款待嘉賓,一杯淡茶,也值得相公虛作客套嗎?」

  說罷,妙目深邃地凝注著白夢熊那冷冰冰,毫無表情的俊面。

  白夢熊聞言,微微一笑道:「教主太客氣了,白夢熊只不過是個武林後學末進,竟爾邀蒙教主視作嘉賓,實感榮幸至甚……」

  說著,語音略頓,稍作沉吟,又道:「今夜之約,教主究將作何了結?

  即請直言,小生當唯芳命是遵!「少婦微笑道:」作何了結?妾身稍停當有交待,相公何必心急!「白夢熊道:「並非小生心急,乃系小生此來時節,曾與敝友有約,必須于天亮前返回,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實未便多予耽擱!」

  「哦!」少婦輕「哦」了一聲道:「是不是前夜的那位相公?」白夢熊點了點頭。

  少婦又道:「他是相公的知交好友嗎?」

  「嗯。」

  「只是知交好友?」少婦星眸流轉,望著他神秘地一笑道:「依妾身看來,不只那樣簡單吧!」

  白夢熊心中不禁怦然一動,目注少婦問道:「怎見得?」少婦朝他微微一笑道:「相公自己心裡明白!」「呵!你……」

  「怎樣?」

  「你看出來了?」

  少婦矜持地一笑道:「要不,怎會這麼說。」

  正說之際,綠香綠荷已托著茶盤走了進來。

  獻茶畢。

  少婦望著白夢熊盈盈一笑道:「白相公!妾身說得不錯吧!」

  白夢熊望了她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紫衣少女忽地格格一聲嬌笑道:「姐姐說得很對呢!」少婦望著她笑問道:「你怎知道?」

  紫衣少女望了白夢熊一眼,嬌聲道:「他沒有否認嘛!」「哦!」少婦笑道:「不否認就是承認是嗎?」「對啦!」

  白夢熊見少婦只管說笑,對他今夜前來赴約作何了斷,仍不提及,不由有點不耐,遂即朗聲一笑說道:「對與不對,這是我白夢熊個人之事,何勞教主與姑娘費心,倒是……」說著略頓,沉聲說道:「對於小生今夜前來赴約之事,教主究欲怎樣了斷,請即明言,俾小生好遵命早作了結,否則……」

  「怎樣?」少婦望著他問。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小生可要失陪了。」

  少婦妙目流轉,瞄了身旁坐著的紫衣少女一眼,說道:「相公不是來救她的嗎?」

  「教主認為還有必要嗎?」

  「相公的意思呢?」

  白夢熊沉吟地望了紫衣少女一眼,淡淡地道:「小生覺得似乎已無必要了。」

  「是嗎?」少婦微一沉吟,忽地目注白夢熊道:「相公認為一個人能走得出去嗎?「白夢熊劍眉一揚道:「教主以為能攔得住小生麼?」「相公武學絕世,功力超凡,妾身怎敢放肆。」「那麼……教主意何所指?」

  少婦微微一笑道:「相公識得那夾壁甬道中的陣式嗎?」白夢熊陡地朗聲一笑道:「教主也未免太小看我白夢熊了,那夾壁甬道中的陣式,小生雖然不識,但要通過它,自信尚非難事!」

  「哦!」這一聲輕「哦」,含有雙重的意思,似信而又似不信。究竟是信,還是不信,連少婦自己也無法決斷!

  白夢熊聰明絕世,從她粉臉的神情上,已經看出了她這種心意,不由微微一笑,朗聲說道:「教主不信嗎?」少婦妙目深邃地凝注了白夢熊片刻,微點著螓首說道:「相公聰明才智均皆超塵絕世,妾身豈會不信,不過……」

  「怎樣?」

  少婦略一沉吟,玉手忽地一指身旁的紫衣少女說道:「她姓任名苑菁,乃萬藥神君奪命醫隱任荊老前輩的愛女,相公今夜來此赴約,可說完全為她,現在妾身就把她交給相公。

  「姐姐!你不是說你要和我一同去我家,拜見我爹的嗎?」

  少婦朝任苑菁微微一笑道:「姐姐把你交給他,請他送你回家不好嗎?」

  說著便轉向白夢熊說道:「妾身本來是想親自送她回家的,但因曾荃韓文彬二人的叛教,妾身暫時頗不便離開,雖然妾身已決定將五陰教主的職位傳讓給陸老,但目前尚不能置身事外,為防二人去而複返,必須留在五陰別府中以待,況且妾身既傳教主職位給陸老,本教中非教主不准傳授的兩項絕學,亦必須傳與陸老,故只好將菁妹妹交給相公,煩勞相公護送她回家了。」

  少婦話落,白夢熊尚未開口,鐵笛陸嵩雲已經急說道:「教主!你……」

  陸嵩雲才一開口,她便朝他搖著玉手,阻止他說下去的斂容說道:「我意已決,陸老請不必多說,或者推辭了。」

  說著也不待陸嵩雲再說什麼,便轉望白夢熊說道:「現在四更已經將盡,為免得相公的那位心上人盼望不安,妾身也不多作挽留,請相公即與菁妹妹動身走吧!」

  這場約竟然獲得如此輕鬆的了結,實在大出白夢熊的意外,也是白夢熊始料所未及的!

  白夢熊聞言,連忙站起身來,朝少婦拱手一揖,說道:「承蒙教主寬宏大度,不記斃殺人獸之仇,白夢熊衷心至為感激!」

  說著,望了任苑菁一眼又道:「關於送任姑娘回家之事,教主儘管放心,只要任姑娘願意與小生同行,當遵芳命,立即送她回家。」

  少婦連忙襝衽還禮道:「如此多謝相公了。」

  說著,便轉向任苑菁姑娘道:「菁妹妹!五陰別府不久可能就有一場惡鬥,你先回家,只要姐姐不遭遇到意外,三個月內,當必去你家拜見你爹爹,看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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