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龍飛鳳舞碧雲天 | 上頁 下頁
七七


  白夢熊藏在面具下的醜臉,不禁微微一紅,赧然地朝她微微一笑,躍上馬背,一抖馬韁,蹄聲得得,跟著三僧身後追去。

  俄頃,抵達寺門,那中年僧人腳步稍停,回頭朝白夢熊說道:「施主請下馬少待,貧僧入內稟明知客大師後即來。」白夢熊微一拱手道:「有勞禪師費神了。「說著,便與葉玉玲姑娘下了烏雲騾背,佇立等候。那中年僧人又向兩個年輕僧人吩咐了兩句,這才疾步向前走去。

  不一會工夫,那中年僧人帶著另兩個年輕僧人走了出來,朝白夢熊雙手台十施禮說道:「幸不辱命,已稟明知客大師允准,貧僧職司巡山,不能奉陪二位施主,請隨他們兩位入內吧!」

  說罷,便帶著原來的兩個年輕僧人自去巡山去了。中年僧人帶著兩個年輕僧人去後,另兩個僧人立即走到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面前,朝二人合十施禮說道:「奉知客大師法諭,接待兩位施主入寺用齋休息,二位施主請隨小僧等入內。」說罷,便即轉身在前引路,向寺內走去。

  白夢熊忽然喊道:「兩位小禪師。」

  兩年青僧人止步回頭望著白夢熊問道:「施主何事?」白夢熊微笑地問道:「我這匹馬可以帶進寺內去嗎?」其中年紀較長的一個,稍微猶疑了一下說道:「施主把它帶進來好了。」

  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二人,跟在兩個年青僧人後面,轉彎抹角地走了一會,在一排客房前停了下來。

  這一排客房共有十數間之多,除了最右邊的一間房中透露燈光外,其餘都是黑黑的沒有一絲燈光,顯然是沒有人住的空屋。

  兩個年青僧人走到那間亮著燈光的房前,伸手推開屋門,望著二人說道:「這是敝寺專供各方施主留宿的客房,二位施主今夜就在這間房裡歇宿,請進!」

  說罷,垂手躬身肅容。

  白夢熊將烏雲騾拴在門前柱子上,與葉玉玲姑娘走進屋內。

  二僧又朝二人合十一禮說道:「二位施主請坐。」白夢熊與葉玉玲姑娘剛剛坐下,忽聞屋外腳步輕響,走進一個年約四十開外的中年僧人來。

  一進門,便即朝二人合十施禮道:「貧僧乃本寺知客慧廣,二位施主駕蒞,未能親自接待,尚請二位施主勿要見怪!」白夢熊聞言,連忙起立拱手還禮道:「小生二人夜晚冒昧登山打擾大師們清修,已是不當至極,大師要再如此說法,豈不令小生二人慚愧麼!」知客慧廣雙手合十,微微一笑道:「施主太言重了。」正說之間,忽聞一聲鬼嚎般地淒厲長笑劃空傳來,知客慧廣聞聲,面色不禁微微一變,旋即鎮靜地朝二人說道:「二位施主請稍坐,貧僧出去一會兒就來!」

  話落,也不待白夢熊二人答話,便已轉身疾走向屋外走去。

  知客慧廣剛走出屋門,忽見職司巡山的師弟慧明疾奔而來,一見知客慧廣,便即霍然停身止步,急說道:「師兄!白髮紅面老妖與長白四煞,不知何故忽然同來本山,要見掌門恩師,現在山門外面等候!」

  「哦!」

  慧廣驚「哦」了一聲,問道:「師弟!除五個老魔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慧明搖搖頭答。

  慧廣沉吟了片刻,說道:「這五個老魔頭,足跡未入江湖已數十多年,近聞均被邀請入盟四海幫,今夜忽然前來本山要見掌門恩師,分明不比尋常,乃有所為而來!」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又道:「師弟!這五個老魔頭非比尋常等閒人物,不管為何而來,決非你我所能做主的,我們得趕快去稟報掌門恩師,請示示諭!」

  慧明點點頭道:「師兄明見!」

  慧廣慧明二僧走後,葉玉玲便與白夢熊相互會心地微微一笑。

  「當!當!當!」

  大雄寶殿的鐘聲陡然響了三下,劃破了深山靜夜的深寂!莊嚴肅穆的少林寺的大門開了。

  住持元慈禪師率領著元和、元修、元度、元普、元凡五位師弟,與及門下弟子七八人,神情嚴肅地緩步而出。空地上,靜靜地佇立著五人。

  這時,二更將近,月色渾濛,似暗還明。

  十隻眼睛,在這似暗還明,渾濛的月光下,閃灼著冷電寒芒似灼灼精光,瞬也不瞬地凝視著緩步而出的少林僧眾。元慈禪師飄飄然地走到五人對面八尺停步佇立,雙手合十為禮的朝五人說道:「荒山野寺,想不到五位忽然一齊駕蒞,非僅敝寺輝生滿壁,即本山樹木寸土亦為之有榮矣!」白髮紅面老妖忽地哈哈一笑道:「掌門大師何必這樣客氣,老夫等深夜登山造訪,甚是冒昧,還要請掌門大師原諒呢!」

  元慈禪師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太客氣了,請入寺待茶。」說著,身形微側,舉手肅容。

  白髮紅面老妖一聲乾笑道:「待茶,這倒暫可不必,老夫等乃奉命辦事而來,只要事情不為掌門大師所拒,老夫不但要入內待茶,並且還要好好地叨擾一番呢?」

  元慈禪師聞言,慈目微張地望著老妖說道:「什麼事情?老前輩請即明言,只要老僧力所能及,當必不辭!」老妖又是一聲乾笑道:「很簡單,只要掌門大師一聲承諾即可!」

  元慈禪師問道:「承諾什麼?」

  長白四煞中的老大,赤煞掌嚴絕忽地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柬,朝元慈禪師嘿嘿一笑道:「承諾什麼?掌門大師看過這封信柬,就明白了。」

  說著,潛運內家真力,以摘葉飛花的暗器手法,將信柬向元慈禪師迎面射來。

  元慈禪師乃當代少林掌門之尊,一身內家功力修為,以臻超凡絕境,見赤煞掌嚴絕將信柬用摘葉飛花手法投來,知他有心賣弄,當下不由微微一笑,右手伸處,食中二指已將信柬夾住。

  元慈禪師雖將信柬夾住,但卻覺得勁道絕強,震得二指有點火辣辣的,心中不禁暗暗驚愕!忖道:「這赤煞掌嚴絕功力確然高深……」

  嚴絕嘿嘿一笑道:「少林大力金剛指,果然不同凡響,嚴某佩服!」

  元慈禪師微微一笑道:「嚴施主謬贊了,大力金剛指雖為當今武林絕藝,但因老僧修為日淺,與施主名震江湖的追魂赤煞掌力還要遜色得多了。」

  嚴絕聞聽,驕狂地磔磔一聲怪笑道:「掌門大師也不要客氣了,還是請先看信吧!」

  拆開封口,抽出信柬,元慈禪師臉色不禁陡然一變!

  原來這信柬上寫的乃是:「諭達少林掌門元慈禪師座右:順我者生,逆我者死!」

  下麵的署名是「四海幫主謹啟」六字。

  元慈禪師的確不愧為一代掌門宗師,涵養功夫確然高深!臉色陡然一變之後,旋即鎮靜如常,依舊心平氣和,不帶絲毫火氣地望著赤煞掌嚴絕問道:「這信柬上寫的,意何所指?請恕老僧愚拙,無法明瞭,嚴施主是否可代貴幫主解釋見告!「嚴絕聞言,長臉倏地一沉,一雙凶睛陡瞪,寒芒電射地望著元慈禪師陰惻惻一聲冷笑道:」大師又何必裝像呢,只要大師承諾一聲,四海幫總壇聚義廳上的第三把金椅,便就是大師的了!「「哦!」

  元慈禪師口中「哦!」了一聲,望著嚴絕問道:「貴幫的第一把金椅是誰?」

  「楊老前輩。」

  「不是貴幫幫主?」

  「幫主玉椅!」

  「哦!第二把呢?」

  「另一位老前輩。」

  「誰?」

  「暫時不便奉告!」

  說著,凶睛一瞪,又問道:「大師承諾與否,請即決定!」元慈禪師慈眉微微一軒,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嚴絕磔磔一聲怪笑道:「大師說這話不後悔嗎?」元慈禪師哈哈一笑道:「有何後悔!」

  雙色老妖嘿嘿一聲冷笑道:「元慈,你少林派弟子的性命,全在你諾與否的一個字上,望你能夠三思而後言之!」元慈禪師淡淡一笑,問道:「有這樣嚴重?」

  老妖望了嚴絕一眼,說道:「嚴老弟!你告訴他吧!」嚴絕答應了一聲,朝元慈禪師沉聲說道:「嚴某等下山之前,本幫幫主曾有令諭交待,不管哪一門派,只要不肯加盟本幫,就不客氣地……」「怎麼樣?」

  「血洗!」

  元慈禪師心中陡然一驚!慈目倏張,精芒電射地望著嚴絕沉聲說道:「老僧如不承諾,你們要血洗本派!」嚴絕驕狂地一點頭道:「不錯!本幫幫主命諭如山,無人敢違!」

  「就憑你們五位?」

  「還不夠嗎?」

  元慈禪師雖然修養極深,但在嚴絕這種口氣驕狂得駭人,全然把少林派視若無物的情形下,心中也不禁憤然冒火!陡然縱聲發出一陣震天的哈哈大笑,震得丈外樹葉簌簌落地。這時,站在元慈禪師身後的五位師弟,與其門下七八個兩代弟子,一個個都是怒容滿面,目射精光地怒瞪著嚴絕。如果沒有掌門人在場,不管嚴絕功力如何高深,恐怕是有人躍身而出,與嚴絕動上手了。

  元慈笑聲一落,立即目射精光地望著嚴絕說道:「嚴施主好狂的口氣!」

  嚴絕磔磔一聲怪笑道:「大師如果不信,何妨與老夫在掌力上一見高下吧!」

  元慈禪師聞言,知道已勢成騎虎,今夜要想不動手,絕對不行,除非允諾加盟四海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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