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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三


  金盞花停下腳步,就聽到對面有人說道:「是金盞花嗎?」

  金盞花原以為是陽世火,可是此刻一聽,不是陽世火而是另一個中年人的陌生聲音。

  金盞花說道:「尊駕是何人?在黑夜之中,如何能認得出在下?」

  對面人笑說道:「尊駕名氣太大,再加上我們對尊駕追尋已久,沒有想到尊駕竟躲在方家做乘龍快婿……。」

  金盞花並沒有生氣,只是淡淡地說道:「尊駕最好先將事情弄清楚再說話,不要胡言亂語,那樣的說話是沒有什麼好處的。」

  說到此處,語氣一變,變得十分冷峻說道:「說吧!深夜在路上攔住我,有什麼事要說?我還有要事,沒有閒工夫跟你在這裡胡纏。」

  那人笑笑說道:「金盞花果然不同於凡響,說起話來,氣派十足。」

  金盞花連第二句話都沒有說,邁步就走,對面那人伸手就攔,金盞花說道:「我同你無我怨無仇,我不願跟你動手,告訴你,那是現在,要是攔在以前,你這條胳膀就算割定了,說吧!直接了當地說,你想幹什麼?不要廢話太多。」

  那人收回手臂說道:「我們想跟你們訂個約。」

  金盞花沉聲說道:「說下來由。」

  那人說道:「我們一直久仰金盞花武功高強,想領教一下尊駕精湛的武功,因此,我們特地訂了一個日期,而且公開向武林同道宣佈,讓大家都知道這件事。」

  金盞花感到奇怪,問道:「你們!口口聲聲你們,你們究竟是誰?我們之間有過節嗎?」

  那人笑笑說道:「沒有任何過節,我們只是想領教尊駕的武功。」

  金盞花說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

  那人從自己的身後,取出一頂不小的斗笠,戴在頭上,遮去大半個臉孔,然後簡單俐落地說出三個字道:「鐵笠門。」

  金盞花想了想說道:「很抱歉!我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江湖門派。」

  那人說道:「一點也不錯,鐵笠門在江湖是默默無聞的門派,比起少林、武當,差得太遠。但是,鐵笠門成立到現在,已經有相當的歷史,我們一直也用心培養我們的弟子,我們的心裡也就一直很不服氣。」

  金盞花說道:「你把話說遠了,我不明白這與我訂約有什麼關係。」

  那人說道:「樹從根起長,水從源頭來。為了說清楚一件事,不得不從頭說起。」

  金盞花說道:「就揀重要的說,我沒有耐心聽人你說些無關的事。」

  那人說道:「金盞花,你必須忍耐的聽,這裡面事與你有關。」

  金盞花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我就這樣站在這裡聽你說話嗎?我會有這種耐心嗎?」

  那人笑笑說:「對!這點是我錯了,請吧!在桐城,我們也有一個小局面,好茶好酒招待你金盞花,那還是沒有問題的。」

  金盞花想了一下說道:「我有急事……」

  那人說道:「現在是深夜,有急事你也辦不了,不在乎這麼一點時間的。」

  金盞花斷然說道:「對不起!我沒有這個興趣。」

  說著話,起身就走,除非那人硬要阻攔,如果定要阻攔,就必然動手。

  那人並沒有阻攔,只是冷冷地說道:「金盞花,你會後悔的,因為手裡有一件東西,是關係到你最好朋友……。」

  金盞花理也不理,只顧快步走去。

  那人說道:「金盞花,難道你對相府裡金盞,也覺得同有興趣嗎?」

  金盞花不由地腳一頓。

  那人又說道:「我知道玉蟬秋姑娘一直在找金盞花,如果你錯過這個機會,恐怕今生今世,都沒有辦法看到這只金盞了。」

  金盞花回身說道:「你再說一遍。」

  那人說道:「我們可以將那只金盞花熔化成金塊,花費掉算了,可是玉蟬秋和相府關係非比尋常,她會知道金盞一旦真的找不回來,相府會有什麼樣的麻煩,你金盞花跟玉蟬秋的關係也是非比尋常,你自然不願意看到玉蟬秋為這件事苦惱一輩子。」

  金盞花站在那裡問道:「你以為我相信你的話?」

  那人說道:「你最好相信。」

  金盞花突然彈身如矢,向前閃電一撲,出手快極,手裡多了一根金盞花的兵刃,抵住那人的前胸,說道:「你將金盞拿出來!」

  那人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倒是仰起頭來,哈哈大笑,笑得十分放縱。

  金盞花喝道:「你笑什麼?你以為我不會殺掉你?」

  那人笑著說道:「如果不是我親自跟蹤,我真懷疑你根本不是真正的金盞花。」

  金盞花用兵刃頂了一下說道:「你少在我面前色厲內荏,賣弄口舌之能,那樣你會送掉性命的。」

  那人說道:「你想,我會把金盞這種東西放在身上嗎?如果不在身上,你這樣一逼就被你逼出來了嗎?你想想看,我費了千方百計從厲如冰姑娘那裡獲得了這只金盞花,關係著鐵笠門未來的前途,就憑你這麼一嚇唬,我就把金盞給你了,天下豈有這種事?你連這點都想不通,還算什麼大名鼎鼎的金盞花?」

  金盞花一聽倒沒有在意他言語中的諷刺,他只注意到了「厲如冰」三個字,不禁問道:「你說什麼?是從厲如冰姑娘手中得到的金盞?」

  那人笑道:「你看!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著呢?」

  那人說道:「告訴你一些消息,讓你長長見識,厲如冰的師父告訴厲如冰,從金盞上可以知道她的身世。因此,她盜了金盞,後來又送回到相府,這時節被我盯上了。」

  金盞花說道:「你不是她的對手,你沒有能力從她手裡奪走金盞。」

  那人笑道:「憑什麼你這麼說?」

  金盞花說道:「憑我的判斷,方才我攻擊你,你連閃讓的時間都沒有,你不可能勝得過厲如冰。」

  那人笑笑說道:「有很多事情是你想不到的,就比方說,方才你起身攻擊,我不敢說可以抵擋得住,至少我可以從容地閃讓開,就拿現在來說……」

  他的身體是貼住金盞花的兵刃,換句話說,只要金盞花的手一送,就立即死於兵刃之下。

  就在這個時候,那人的斗笠邊沿,突然噴出一陣煙,煙味帶著辛辣,噴出的勁道極大。

  金盞花大驚,急忙向後一撤身,閃開五步有餘。

  那人笑說道:「金盞花,你不必緊張,我這一陣煙,除了讓你流一陣眼淚,視力暫時看不清之外,沒有任何毒性,我也不會趁這個機會,對你暗害,這就是鐵笠門。」

  金盞花果然讓這一陣煙,辣得淚水婆娑,他一方面擦拭著眼淚,一方面咒駡道:「你這是詭計,無心的陰謀。」

  那人正色說:「金盞花。你大錯特錯!武林之中,只有勝者的光榮與驕傲和敗者的悲哀與恥辱,沒有其他的東西,再說,兩人面對面拚鬥之時,必須要全神貫注,只要稍一疏忽,就是失敗的關鍵。」

  金盞花拭幹眼淚,樣子非常狼狽地說道:「你就是用這種方法,從厲如冰手裡奪走了金盞。」

  那人說道:「那倒不是,克敵致勝的方法多得很,怎麼只限於某一種?這又是說明鐵笠門的不尋常。」

  金盞花已經恢復了常態,朗聲說道:「你是鐵笠門的什麼人?具備什麼身份?」

  那人說道:「鐵笠門的第一代弟子,我姓卞,名叫卞長空。」

  金盞花說道:「現在回到正題上來說話,你說了一套,為的就是留下我,接受你們鐵笠門比武之約,是嗎?」

  卞長空說道:「一點也不錯。」

  金盞花問道:「這真是叫人糊塗的事,方才你也說過,鐵笠門跟我金盞花近無仇遠無怨,為什麼要單挑我來比武?比武是要分勝負的,一分勝負就有恩怨,這豈不是無事生非麼?」

  「請問你這是何道理?」

  金盞花又緊接著問道:「你可知道我金盞花並不是個怕事之人,只是目前我沒有那份閒情,再說句不好聽的話,我要惹事也要惹個名門大派,像你們鐵笠門……。」

  卞長空立即接著說道:「問題就在這裡,鐵笠門的確是一個默默無聞的門派!但是,金盞花!武林中的各門各派,誰不想名震江湖。出人頭地?」

  金盞花有些不耐地說道:「姓卞的!你到底想說什麼?不要拐彎抹角。」

  卞長空說道:「既然金盞花大俠願意聽下去,何不就請到鐵笠門桐城的一個小分門去坐下來淡,就算你金盞花大俠有急事要辦,也不急在這樣的深夜。」

  金盞花說道:「別拿著肉麻當有趣,什麼大俠、小俠,我金盞花這輩子沒有聽過這洋的稱呼。」

  卞長空笑笑說道:「尊駕果然是性情中人,不過,名滿武林,威震四海的金盞花,被尊稱一聲為大俠。也不算過分。過去沒有人稱呼,那是大家沒有看你俠骨柔腸的另一面……」

  金盞花連聲說道:「好了!好了!這是不是你們鐵笠門的又一套?」

  卞長空縱聲大笑。金盞花便說道:「果然又是你贏了,走吧!前面帶路。」

  卞長空倒是很認真地拱拱手,道聲「遵命」,便邁開腳步向前走去。

  一開始他就走得很快,落腳無聲,直如流星閃電。

  金盞花笑笑,隨後跟上來。

  才沒有走多久,金盞花暗暗吃驚,他已經旋展出六七成功力,卻沒有將相隔的距離縮短。

  這是一個非常令他意久的事,他從沒有想到一個無名氣的鐵笠門弟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能耐,這麼好的輕功。

  他立即收拾起輕視的心情,全力展開身形,他這樣一追,那卞長空已經停下了腳步,金盞花緊跟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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