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碧血金刀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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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盞花點點頭說道:「不錯!這時候你還有這種話說出來,說明你鐵尺王真是個人物。對於一個點頭硬的人,我願意把他當作朋友,鐵尺王!聽到沒有?我把你當朋友,希望你也把我當朋友,告訴我,那個女的是誰?」 鐵尺王想了想說道:「她姓玉……。」 金盞花插嘴問道:「漢人有姓玉的嗎?」 鐵尺王說道:「這個我倒是沒有人想過。」 金盞花說道:「鐵尺王,你是名捕,你應該知道姓玉的是不是漢人,是關係很重要的。你再想想看!」 鐵尺王倒是真的歪著頭想了一想,搖搖頭說道:「我想不出這個姓,是不是漢人,有什麼關係?」 金盞花呵了口氣說道:「我對你要求太高了,你究竟只是個名捕而已,你那裡會有這些警覺呢?對不起!你不要生氣,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告訴我吧!她叫玉什麼?」 「是外埠來的嗎?」 「不!她是本地人,至少她是在桐城縣有很久的時日了。」 「你到桐城縣不久,如何知道這麼清楚?」 「你說過,我是名捕。」 「哦!回得好!」 「昨天店中夥計說,她是相府裡的人。因為他們見過她騎馬出城。桐城縣人騎馬的不多,女人騎馬的絕無僅有,所以他們記得很清楚。」 「不用說,她是會武功的。」 「是位高手,慚愧得很,我沒有辦法測出她有多高,因為我太低了。」 金盞花對於這句話,為之莞爾而笑。 「你說得很謙虛,但是,想必是真話。」 他的聲音突然一變,臉上的笑容也頓時收斂起來。 「鐵尺王,有一件事是必須使你失望了,我現在無法做你的犯人。」 鐵尺王急忙說道:「老弟台,你是大丈夫……。」 金盞花說道:「正因為我是大丈夫,不委屈自己,也不委屈別人,任何一件事,都要有水落石出,是非曲直分明。除非你現在要跟我動手,否則,我還是把你當作我的朋友!」 鐵尺王沉吟了一下,說道:「老弟台,我相信你的,事實上目前我已經沒有選擇。不過,我要請你記住,你是大丈夫,一諾千金不移。我知道,你現在要走是不是?」 金盞花說道:「你不攔我?」 鐵尺王說道:「如果我能攔得住你,我已經逮捕了你。」 金盞花說道:「很好!我說話很真誠!我喜歡說真話的人。」 鐵尺王問道:「相府嗎?」 金盞花笑笑說道:「不愧是名捕。」 鐵尺王說道:「當然不會如此一走了之,我們何時聯繫?如何聯繫?你能告訴我嗎?」 金盞花說道:「你就住在這裡,吃飯喝酒睡覺,到了該與你聯絡的時候,我會來與你聯絡。」 他轉身大步走出房門,突然,他又轉身向鐵尺王說道:「有一件事我在臨走之前,不能不告訴你。今天你上了一個大當。」 一鐵尺王說道:「我?上了當?」 金盞花說道:「因為我的確不是陽世火!」 言語未了,人影一晃,立即蹤跡杳然。單憑這份輕功,鐵尺王就是年輕的時候,再苦練十年,恐怕也無法達到的境界。 鐵尺王只剩下歎口氣,自言自語說道:「我是真的老了!」 相府在桐城縣西門,老相府和小相府隔了半條街。 老相府是張英的府第,小相府是張廷玉的府第,父子雙相,是桐城縣人家喻戶曉、人們引以為傲的佳話。 相府占地太廣,曾經有人進去,迷了路出不來。 關於張家相府有許多的傳說,雖然這些傳說未見得都是真的,但是從這些傳說當中,也可以看出相府與民相處,還算是相當的融洽。 傳說:相府有一年修牆,與鄰居發生土地界限的爭執。 這位鄰居想必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桐城縣人讀書人多,在當年教育不普及的情形下,桐城縣被稱為文風薈萃之地,是有道理的。讀書人大多是貧窮、窮而酸,骨頭硬,不畏權勢,於是這個修牆地界問題,得不到解決。 相府修書派人送到京城給張某,希望透過京城的壓力,把這個牆的界限問題,獲得解決。 張英從京城複了一封信,信是四句詩:「萬里修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長城萬里今獨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相府家人收到這封信,果然遵照相爺指示,將牆向裹縮讓三尺。 鄰居本家是爭執不下的,如今一見相府讓了三尺,他也讓了三尺,於是變了一條寬六尺的巷子,人稱:六尺巷。 這都是一些傳說,凡是傳說都不見得是真的,當然,傳說也不見得就是假的。 總而言之,總括起來看相府的聲譽,還是譽多於毀!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 且說這天晚上,天上只有微弱的星光,除了眼力真正好的人以外,外面要算得上是非常的黑。 相府除了更夫在敲著鐘聲之外,整個沉浸在寂靜之中。突然,有一條人影,疾如流星,從圍牆頭上,一掠而下,倏地不見。 相府占地極廣,如果不是熟人,進去以後,會迷失方向而出來不得,尤其是在夜間,更是摸不清楚東西南北。 這位夜行人功力雖然很高,固然他對相府的環境,一無所知。而且他似乎不太注意隱秘自己的行蹤,在相府的屋頂上,奔過來,跑過去。 他剛剛越過一處很大的花園,停在假山之顛,縱目四眺,突然,他的眼光停在一處涼亭上。 涼亭是建在另一處荷池之中,有九曲回廊通往池外。 涼亭成六角形,雕花窗軒,十分精細。 稍為留神一看,就可以看到在涼亭的黑暗處,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有截細的身影,分明是位姑娘。 從這位姑娘的衣著來看,她不一位普通的姑娘,而是身具武功的姑娘。 夜行人停在假山顛,半晌不動。 涼亭裡的姑娘說話了。 「尊駕身手不凡,絕不足偷盜者之流。而且,從尊駕在相府到處亂跑的情形看來,路徑不熟,如果不是尊駕有意引人注意,暴露身份,就是尊駕另有打算,可否請賜告,我多少可以為尊駕拿一些注意。」 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說話的聲音非常好聽,字字入耳,清晰明白。 夜行人輕輕打了個哈哈,飄身而下,落在池邊沿,仿佛腳下不穩,身形搖晃了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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