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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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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長白四怪 原來自己的腳下,由兩個不同的方向,射出一片丈來寬,藍晶晶的萬點寒星,分明是兩蓬歹毒的暗器,勁風嘶哨,寒光閃爍,好不驚人。 歐陽昭一擰腳髁,咚的一碰足跟,硬刹住下落之勢,上沖七八尺,斜飛丈餘,一面揮動手中辟毒追魂寶旗,幻起一片金光,宛如驚虹乍起,才敢斜刺裡下瀉。 就在他身形未落之際,驀然,一聲刺耳驚心的慘叫,尖銳淒厲,恐怖驚人,接著,噗通!嗆嘟! 瞎王母的人翻身栽倒,手中鳩杖拋在丈外,滾了幾滾,眼見活不成了。 歐陽昭就著下落之勢,略一跨步,躍至瞎王母身畔,只氣得混身一陣發抖。 但見瞎王母的身上,無數細小的血孔,兀自流著紫血,瞎臉上,血漬斑斑,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他天生的俠義肝膽,嫉惡如仇,對施用暗青子傷人,素來不齒,何況這乘人之危暗下毒手,而且更疑惑這兩蓬暗器,所擊的目標,也包括了自己在內呢。因此,他劍眉飛挑,目光如電,嘴角間,含著一絲怒極的冷笑,橫旗當胸,大聲問道:「這是哪一位的絕技請出來,讓我歐陽昭討教討教!」說完,緩緩轉動,游目四顧。 然而,四周一片寧靜,竟沒有任何人回聲相應。 那盤坐在林蔭的赤足乞丐與肥胖和尚,依然靜坐在那裡,除了目光炯炯,盯著歐陽昭,似乎有怨恨之意以外,也沒搭腔。 歐陽昭瞧得出赤腳乞丐與肥胖和尚的神色,心中也覺可疑,寶旗一震,竟向他二人走去。 赤腳乞丐面色一變,三角眼中精光暴閃,但轉瞬之間,又閉目合睛,裝成恍如不覺之態。 肥胖和尚環目暴睜,頓顯緊張。 歐陽昭欺近丈餘,反手揚旗,劍眉雙鎖,試探著道:「這位大師父,旁觀者清,定必知道适才施放毒器的人是誰?」 那和尚面色鐵青,呆板地搖著大腦袋,沉聲道:「貧僧未曾留意。」言語的聲音,極不自然,分明做賊心虛。 歐陽昭強忍怒火,冷冷一笑,轉向那赤足乞丐緩緩地道:「這位風塵隱者,久在此地打坐,請問可曾看到适才驟施辣手的人是誰嗎?」 誰知那赤足乞丐不但不答,反而一翻眼,不屑地瞧了歐陽昭一眼,不理不睬地雙目一合,傲慢之至。 歐陽昭滿腔怒火,早就要發作,此時焉能再忍,寶旗一抖,怒道:「哼!給臉不要……」 「哼!」忽然一聲怒哼,起自身側。 這聲悶哼來得好怪,聲音不大,但震人心弦,耳鼓欲裂。 歐陽昭倏然一驚,顧不得向僧丐二人說話,一閃身形,忽地暴閃兩丈,放眼瞧去,但是——憑他歐陽昭如何之快,也僅能見到一縷輕煙,由他身側一掠而過,其快直同鬼影兒一般。 歐陽昭大吃一驚,心忖:這是什麼身法?隨著一撲喝道:「什麼人……」 就在他一語未完,身前突地暴起兩聲淒厲的驚天吼叫,使人毛骨悚然。 他微一愣神,直向赤腳乞丐與肥胖和尚撲去,低頭一看,不由嚇出一身冷汗,登時呆在那裡,瞠目結舌。 原來那僧丐兩人,身子倚靠在樹幹,端坐依然未動,但是,赤腳乞丐的亂髮蓬蓬的大腦袋,與肥胖和尚的光頭,已全被人硬硬按進頸子下面胸腔之內,埋至頂端,不見五官,並無血漬。 兩人的手中,一個尚抓著細小的一把菩提子,一個握著一撮牛毛絲。 歐陽昭不由咦了一聲,游目四顧。 不但那林子中鬼影幢幢的人全都不見,而那小房之中的一片毫光,竟也沒有了,變為黑洞洞的。 心中一震,飛身撲上前去,原來跌坐的老人影蹤已渺,那黃色的珠子,連著銅盤也已不見。 房內,林外,再也看不到一個人影。 歐陽昭一時愣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他回想一想,不由暗暗好笑,心忖:自己來到這裡,原來是追趕笑面無常尹亮,替吳娟娟報仇而來,根本也沒打算遇上這些事,可以說是得之不喜,失之不憂,何必苦苦思索。 但是,那赤足乞丐、肥胖和尚,究竟是何人下的佛力手,這人的功力怕不到登峰造極了。 是那小屋內的老者嗎? 如果是的,自己當面錯過了一位武林奇人了。 此時,遠遠幾陣雞啼,山間的薄霧漸起,迷迷濛濛的,已是破曉時分。 歐陽昭苦思不得,一抖雙袖,仰天引起一聲悠揚清越的長嘯,豪氣頓生,嘯聲乍斂,一擰腰,人像一隻龐大無比的鷹隼,徑向山外瀉去。 正在這時,對面峰頭,忽然掠起兩道龐大的黑影,如同離弦之箭,迎面疾馳而來,身法快極。 歐陽昭已起的勢子,不由一緩。 眼瞧著那兩隻大鵬也似的黑影,相距已近在二十丈之內,夾起兩道勁風,在稀薄的晨霧裡,畫出兩條顯明的空條,煞是好看。 那兩條黑影,似乎是已發現了歐陽昭,徑向歐陽昭的去勢迎了上來。 雙方相距不到十丈。兩條黑影之一的,忽然厲聲吼道:「喂!小娃兒,站住!」 歐陽昭不由劍眉一皺,心想:好沒有道理。想著,並未答話,但前射的勢子一收,人就落在山坡之上。 此時,那兩條黑影也已收勢停身,在五丈左右落在實地。 但見,前面一個尖嘴縮腮,瘦臉無肉,生得奇形怪狀,儼如廟裡的雷公一般,一身黑色勁裝,披著一個寬大的黑色披風,背後各露出一節五寸長的棍形柄手,似乎是一對外門兵刃,十字交叉地背在後面。稍後的一個十分委瑣,長髮披肩,卻生成一副不男不女的臉,柳眉杏眼,粉面桃腮,一對酒渦,不笑也現,但從他的身材神情上看,分明是個男人,他也披著一個醬紫的披風,左手中並執著一對鋼環,明亮耀目刺眼。 歐陽昭打量了一眼,冷笑聲道:「哪路高人?怎麼言語這等無理?」 雷公臉的一個此時也正在打量著歐陽昭,聞言尖嘴一裂,皮笑肉不笑地道:「呵!無理?老子一生就不知道什麼叫做理!」 歐陽昭一聽,不由怫然道:「不知道理的人,有何可說之處?」說著,一舉步,就待轉身而去。 雷公嘴的那個,小圓眼一翻,就待撲身而出,口中也怒道:「你教訓老……」 他的話未落音,另一個不男不女的跨前一步,攔住前面,尖聲尖氣地道:「老四,何必同他囉嗦。問問他正事要緊,瞧我的。」 他說時,已迎面向歐陽昭走來,口中又道:「小朋友,你是從山內萬梨穀來的?」 歐陽昭耳聽他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語音,身上不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想不回答他的話,又見他話音雖然難聽,態度還算不惡。 自己雖不知萬梨穀是何處,但從适才林中千萬棵梨樹來看,料定必是指著那裡而言,因此,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不男不女的人見歐陽昭點頭,回頭望了那雷公嘴的一眼,臉上充滿了得意之色,似乎是說自己這軟辦法行通了。 他一面又含著十分難看的笑容,又向歐陽昭道:「谷内可曾看見什麼事發生沒有?」 歐陽昭一方面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討厭他那副樣子,但也無從發作,另一方面也存了好奇之心,想多知道一點那老人同珠子的底細。 因此,他強自忍耐,道:「有,一個老者,守著一顆霞光萬道黃澄澄的珠子,在梨花林邊的一座屋子內。」 那兩人聞言,精神不由一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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