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
二八五 |
|
只把個漢玉觀音魔掌珠氣得一言不發,勁風陣陣聲裡,一雙粉掌迎空飛舞,魔家萬花掌展開,化成一片掌影,真如萬花迎春,密密綿綿,捨命搶攻。 無奈那笑面無常尹亮存心逗樂子,全然不使出真功實學,一招也不硬接,一招也不著力,稍沾即走,俱是油滑的打法,偶而鑽空尋隙,卻專門看准姑娘家的羞恥部位捏一把,抓一把。 他不是在對招過手,全是在調戲胡鬧,仗著靈巧的身法,作盡了便宜,而且不住地咯咯發笑,存心可誅。 漢玉觀音魔掌珠縱有天大的本領,一時也無可奈何。 歐陽昭一見她已累得氣息不均,明知她並不是功力不濟,而是氣急攻心所致,時間一久,必落下風無疑。 須知,武家交手,最噁心浮氣躁。越是高手,越要沉著穩健,因為所謂功力修為,全在精、氣、神,三個字上下功夫。這三個字全靠著精力源源不絕,氣定如山,神守於舍,至於手、眼、身、法、步,不過是形之於外的制敵之術,其運用及力道全仗著一點真氣、元神、精力,三者的支配而已。 卻說歐陽昭對當前兩人的局勢,瞧料得十分清楚,因此,朗聲道:「魔姑娘,休要作惱,還是在下替你代勞吧!」 說著,一運功力,抖臂就待擁身而上。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金鐵之聲,久久不停,深夜空穀,使人不寒面栗。 不但歐陽昭為之一愣,勢子頓挫,連爭鬥甚烈的漢玉觀音魔掌珠同笑面無常尹亮二人,也不由撤招閃出七尺,注視著鐵鍊響聲之處。 鐵鍊的響聲劃過長空,隨著夜風越響聲音越大,分明漸來漸近。 隨著響聲大作,一個白點,迎風疾奔而來。 笑面無常尹亮乍見那個白點,臉上殺氣陡現,冷哼一聲道:「哼!閻王註定三更死,並不留人到五更!」 漢玉觀音魔掌珠也悚然而驚,失聲呼道:「啊呀!是他! 怎的……」 話音未完,人就一躥而起,迎著白點奔了過去。 此時,那白點已相距不遠,歐陽昭更感到奇怪,疑雲叢生地道:「暗送無常!是暗送無常……」 他的話未說完,那白點已一瀉而至,鐵鎖啷哨,不是暗送無常是誰。 這時的暗送無常,臉色慘白,雙眼發紅,一身白色喪服,上面斑斑點點,染了不少血跡,更加淒厲怕人。 他手中的哭喪棒、招魂幡已不知去向,從頸子上起,一條鐵鍊,長長的,由肩上垂向兩邊,比手臂還長了二三尺,他用兩手四指握著,不住地搖抖,發出一陣陣的驚魂聲音。 漢玉觀音魔掌珠迎上前去,吃驚地道:「你……你怎麼啦?」 暗送無常的雙眼發直,不理魔掌珠之言,一躥丈餘,揮動手中的鐵鍊,厲如鬼吼地對著笑面無常尹亮叫道:「好小子! 我知道你准是到寶鬥谷中來了!」 笑面無常尹亮仰天一笑,十分惡毒地道:「小爺的行動你管得到嗎?老不死的!老祖宗的派頭收起來吧!倒不如改叫老殘廢,反而合乎實際一點!」 歐陽昭一聽,暗忖:這是什麼話,笑面無常尹亮乃是暗送無常的私教弟子,難道師徒二人翻臉成仇嗎? 那暗送無常鐵鍊抖得震天價響,聲音嘶啞地道:「尹亮! 老太爺把你撫養成人,老夫我傳你功夫,不料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不止忘恩負義,而且恩將仇報,老夫我縱死九泉,也不饒你這衣冠禽獸,來!來!你毀了我吧!不然,我就毀了你!」 他說時,聲淚俱下,痛苦之情,昭然若揭,義憤之慨,溢於言表。 這時,歐陽昭才見到原來那暗送無常手中的鐵鍊並非是一條,乃是兩截,每一截的一端,都穿在他自己的肩胛骨上,似是穿刺未久,殷紅的鮮血,冗自向外滲著,順那鐵鍊滴了滿手滿身,令人毛骨悚然,心膽俱裂。 笑面無常尹亮狂笑聲道:「老廢物!你要毀我,那是今生休想,我要毀你,易如反掌,可是,我偏不毀了你,要讓你活著受一些罪!」 暗送無常一抖兩截鐵鍊,痛苦地向尹亮掃去,口中厲叫道:「以奴欺主,以下犯上的禽獸!我與你拚了!」 「嘻嘻!你成嗎?」 笑面無常尹亮也不還手,隨意側跨一步,輕而易舉地閃開。 須知,肩胛乃練武之人力道的樞紐,稍有不便,舉手抬臂便已不能,何況用兩根姆指粗的鐵鍊鎖上呢? 因此,暗送無常此時縱有天大的力道,至上的修為,也全已散功洩氣,怎能同功力與他一線之差的尹亮動手,只氣得他連連跺腳,咬牙有聲。 歐陽昭雖已明白了些端倪,可是弄不清詳情,眼看暗送無常這等慘狀,也不由產生一股同情之心。眼看他又要捨命揮動鐵鍊,作徒勞無功的一掃,就一閃而前,連連搖手道:「住手!說明了來!」 暗送無常垂頭喪氣,無力的雙手下垂,順著鐵練的尖端,一滴滴地流著血,雙眼盯在歐陽昭的臉上,哀痛欲絕地道:「少俠!老夫約你來此,想不到……」 他已淚下如雨,泣不成聲。 歐陽昭連連搖頭道:「是誰?是誰弄得你這等慘法?」 暗送無常強忍悲切,咬牙切齒地道:「還有誰?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弟!算我暗送無常少年好殺的下場!」說著,邁過了歐陽昭,對那陰笑連連的暗送無常尹亮,惡狠狠地道:「姓尹的小子,從今天起,你不是我徒弟,你是栽培我暗送無常的天大恩人!你……」 嗆啷,一抖兩截鐵練又橫掃過去。 然而他此時流血過多,力道全無,已成強弩之末,那能奈笑面無常尹亮何呢? 歐陽昭見暗送無常已到了這步田地,把前來找場的事只好放了下來,暫時不提,卻勸勉暗送無常道:「你的傷勢不輕,能好好的將息,也不致於便斷送了這條命!」 笑面無常也冷兮兮地道:「是呀!誰叫你不安份,豈不是咎由自取!」 歐陽昭眼看他那種得意洋洋,不關痛癢的樣子,陰險得叫人生怒,不由喝道:「你與他有師徒之份,居然下此毒手!於心何忍!」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