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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二八三


  黃衣姑娘說著,一對明亮亮的大眼睛連在歐陽昭身上打料了幾眼,從頭到腳,瞧了個仔細。

  歐陽昭好生奇怪。心想,暗送無常這怪物,原來都已有了安排,不然為何天柱山的上上下下全都知道我是歐陽昭。

  想著,只好微笑道:「正是在下,煩請姑娘要暗送無常出穀一見。」

  那姑娘柳眉一掀道:「他住在第九峰,相距甚遠,你明日再來吧。」

  說完,手中的杏黃羅帕一揮。

  那廂的魔家雙姝見姑娘的羅帕一揮,各展勢子,直向穀底落去。

  黃衣姑娘直等雙姝的身形消失,展顏一笑,皓齒初現道:「行將再見!」

  見字音落,人也一抖羅袖,展身循著山勢向穀底瀉下。

  歐陽昭一見,不敢稍緩,一面追縱而起,一面叫道:「姑娘!我好不容易找到這裡,明日要我再找回來,只怕不太容易,無論如何,我要一見暗送無常,解決兩家的一點債務。」

  黃衣姑娘聞言,不由奇怪地道:「債務?暗送無常數十年隱匿第九峰,從未踏入江湖一步,只數日前,才到巢湖一行,你與他有何債務?」

  歐陽昭聞言冷冷一笑道:「姑娘!若此話不是欺人之談,那就是你為人所欺了。」

  「此話怎講?」

  「暗送無常前此曾以惡毒手法,點瘋了玉簫倩女柳薇的弟子,迷仙穀的吹簫引鳳淩瑤姬,又點死了玄玄門玉女羅冷芳的單傳二代弟子,銀衣玉女江敏,那江敏乃是在下……在下的紅粉知己,怎說不算梁子?」

  「此話當真?」

  「瘋的瘋,死的死,還假得了嗎?」

  黃衣姑娘皺鎖黛眉,凝神想了一陣,終於搖搖頭道:「不會,不會!暗送無常的人我豈有不知之理,何況,他數十年來,確乎沒有離過天柱山一天,怎會到迷仙穀去害人。只怕是你誤會了。」

  歐陽昭聞言,不由也皺起眉頭道:「姑娘!這又不是怎麼有面子的事,我訛詐你不成,最好請他出面,免得有所惑疑,也好叫姑娘相信。」

  他說話的神色,未免失之急躁,由於過份激動,所以有幾分責難之意。

  黃衣姑娘面有不悅之色,但口中卻道:「請問你有什麼確切的憑證嗎?」

  歐陽昭道:「怎會沒有。瘋的死的,全是由於天地指力所傷,此其一;暗送無常在巢湖柳暗花明莊雖未直認不諱,但卻也算默認的承擔下來,此其二;他約我前來天柱山,必是有了結恩怨之意,此其三;有這三點,還不夠嗎?」

  黃衣姑娘沉默不言,由著歐陽昭說下去,等到歐陽昭的話一停,梨渦微現地微笑說道:「這三點理由聽來雖好,但都不能成為鐵證!」

  歐陽昭聞言,朗朗一笑道:「為何呢?」

  「第一,暗送無常天地指,在我天柱山就有兩人有此功力。」

  「啊——另一人是誰?」

  「暗送無常的私教弟子,家祖父的書僮,笑面無常尹亮。

  至於第二三兩點,更加不能據以論斷了。」

  「若不是暗送無常所為,他焉有不辯白之理?」

  「暗送無常的性情我焉能不知。他既然發現了江、淩兩位姑娘是傷在獨門的天地指之下,他何必多言,再說辯又何益。

  何況,縱然是他私教弟子尹亮所為,他也有教下不嚴之過,豈能一推乾淨!」

  黃衣姑娘娓娓道來,不疾不徐,歐陽昭也不由一陣沉吟,終於又道:「他約我前來天柱山,有何說辭?」

  此言一出,黃衣少女忽然一改先前侃侃而談的大方神色,螓首低垂,面現紅暈,月光下益覺嫵媚。

  歐陽昭見她一聲不響,不由追問一句道:「姑娘,為何不講下去?」

  黃衣姑娘十分難為情,勉強地掙出一句:「要我講什麼?」

  歐陽昭益發得意地道:「講我所提的第三點呀!他為何約我前來天柱山?」

  那姑娘的兩頰緋紅,神情中,似乎嬌羞不勝,星眼微斜,嚅囁再三道:「你……到時自知……」

  說完,竟不理會歐陽昭,一扭腰肢,霍地射起三丈,轉身而去。

  「姑娘,你沒有說的了吧!想走,就得交出暗送無常!」

  歐陽昭的話未落人先起,銜尾而追,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迫追不舍。

  黃衣姑娘的勢子雖快,但也快不過歐陽昭去。

  轉眼之間,歐陽昭不但追上了她,而且一疊蜂腰,淩空一個翻騰,反而由她的頭頂穿了過去,硬生生地攔在前面,大聲道:「姑娘!在下來此不易,暗送無常既然約了我,也不會失約吧!」

  有人攔在前面,黃衣姑娘焉能不氣,收勢停身,落在一塊大石之上,粉面生寒,黛眉一豎,微慍地道:「夜闌人靜,你把我漢玉觀音魔掌珠當作什麼人?死追窮纏的!」

  歐陽昭心中原來沒有什麼邪念,耳聞漢玉觀音魔掌珠之言,也不由想到男女授受不親,的確不應如此。

  然而,他拋開父母血仇,師門大事,五旗盟的一家兄弟,以及自己江湖上的恩怨,前來天柱山赴約,焉能憑這兩句話打發得了的。

  因此,端肅著面色道:「除了要請姑娘交出暗送無常之外,在下別無他意。」

  漢玉觀音魔掌珠聞言,更加不悅道:「交出來!你好大的口氣,魔家四將雖死,魔家的功夫尚在,你須要三思而行,弓拉滿了可是要斷的,」

  歐陽昭未便驟然翻臉,只是冷笑了笑道:「強龍難壓地頭蛇,我歐陽昭可不敢。但血債血還,只要暗送無常送我一個公道,其餘的爭強比勝,在下還看得十分淡泊。」

  漢玉觀音魔掌珠也報之一冷笑道:「天柱山在武林中,一向不與人爭強比勝,你此番應邀前來,乃是……乃是……」

  她欲言又止,似有隱衷。

  偏生遇上了性急的歐陽昭,逼著問道:「乃是什麼?」

  「乃是客位!」

  漢玉觀音魔掌珠面上飛霞流丹,十分勉強地衝口而出,四個字說得特別重,好比吼叫一般,顯是被逼無奈。

  歐陽昭不明所以然,以為魔掌珠是惱羞成怒,也一掀劍眉叫道:「少賣小姐架子!不管你們魔家的威風如何,也不管你同暗送無常弄什麼玄虛,今天我既來到天柱山,你們就別想安靜!」

  漢玉觀音魔掌珠可真的大發嬌嗔道:「你不要咄咄逼人,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魔掌珠全接了!」

  歐陽昭尚未答言,黑暗之處,忽然有人接著道:「用不到。

  孫大小姐,天柱山再不濟,也用不到要一個嬌滴滴的小姐打頭陣呀!」

  話音固然冷漠,語意也微帶輕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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