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
一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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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陰影之處,躥出四個壯漢,正是白天在湖上迎接自己的四個漢子。 此時,那四個每人抱著一對護手虎頭雙鉤,並肩肅立攔在屋面之上。 歐陽昭此時既不能發作,也無所藉口,感到十分的尷尬。 倒是那四個漢子之中的一個道:「堂主敢莫是深宵不寐,起來一覽洞庭湖色風光?」 歐陽昭苦笑道:「正是。四位還沒安憩?」 「奉命為堂主護法。」 「不敢當……敢莫洞庭君山尚有屑小不成?」 「這個……上稟堂主,托堂主之福,屑小之輩還不敢自蹈羅網。」 「既然如此,何必辛苦各位?」 那四個漢子聞言,互相望了一眼,齊聲低頭道:「此乃一統教的例行戒規。」 歐陽昭淡淡一笑道:「免了吧。」 四人又互望了一眼,並未退去。 歐陽昭大大方方地道:「洞庭湖良夜迢迢,好一派煙水風光,我正恨良夜苦短,打算學古人秉燭夜遊的故事,四位且請安憩。」 「假如堂主知道,定將怪罪下來!」 「一切由歐陽昭承擔,四位且勿顧慮。」 「這……」 「在下清興正濃,四位不必多言!」 歐陽昭說著,一展身形,陡地上冒三丈,衣袂不動,寸草不驚,忽又斜飛五丈,轉向四人一揮手,身子即將落實,重又疊腰而起,唰的一聲輕響,轉又前射五丈,像一縷輕煙,直射向君山后嶺。 他這套巧極妙極的身法,乃是輕功中難得一見的功夫,俗語叫做連升三級;武林中的雲龍三現,沒有他輕巧,蹈虛履空沒有它快捷,可以說是一種少見的絕學,不是功力爐火純青,斷難辦到。 四位漢子,眼見歐陽昭露了這一手,都默默無言,互相愕在屋面之上。此時慢說是追趕不及,縱然追上了,也絕不是人家對手,更休想攔下人來。 其中一人一擺手中護手鉤道:「報與堂主知道。」 說時,首先騰身下了屋面,直向中寨落去,另外三人也望著歐陽昭鴻飛杳杳的去處,各自望了一眼,跟蹤而下,身法原都不弱。 卻說歐陽昭摔開了四人,徑向後山射來,夜色迷蒙之中,隱隱望見最後一進的大廳之上,仿佛伏著兩個人影,他一騰身子,直向那裡射去。 身子卸風淩空。 咻——金鐵破風之聲,有物襲至。 歐陽昭聞聲知警,半空中濁氣一沉,前射的身勢,霍地下落丈餘。 哨!哨……一連三五聲響起,暗器穿過他的頭頂,全落在屋面之上。 歐陽昭一咬牙,正待震身而起。 「看招!」 眼前紅影一閃,白光陡現,斜刺裡躍出個人影,手操銀奪一招順水推舟連人帶奪地遞了過來。 事出猝然,來勢猛極。 歐陽昭,沉聲立樁未穩,百忙中猿臂伸處,吸胸縮腹,反而徑抓那人執奪的手腕。 雪亮的銀奪,破風而過,距胸前不過絲毫之差,險極。 那人一擊不中,手腕反而被制,低哼一聲,彈腿斜躍五尺,撤招狼狽後退。 歐陽昭此時才看清,使奪之人通身紅裝,如同一截紅木,雙眼在月光下精閃閃的,不斷死盯著自己。 正待追上前去,陡然,身後勁風乍起,趕忙回身迎敵,卻又是一個紅裝的高大身形,一把潑風刀已直劈過來。 歐陽昭此時想接不能,無從卸力,平著身子向後一仰霸橋飛霜,向後倒去。 就在他後倒之際,雙腳一剪,犁庭掃穴,反向執潑風刀的紅衣人下三路襲至。 這一招,避敵、讓招、倒身、襲敵,一氣呵成,可說是精妙無比,威力絕倫。 執撥風刀的紅衣漢子,不慮有此,急忙抽身而退。 恁他如何反應之快,「哎呀!」膝蓋已被歐陽昭勁風掃中,呼——由屋面之上撲跌下去。 先前那個手執亮銀奪的人,一見同伴受傷,一擺銀奪二次捨命而上,魁星點元直刺歐陽昭面門。 這一招他是存心救人,凶、准並施。 歐陽昭沉聲喝道:「來得好!」 左手迎面一晃,右手乘隙攻出,強攻強奪。 「好小子!」 那先前被歐陽昭掃中膝頭的漢子,居然又湊了上來,手中潑風刀八方風雨,搶攻快遞。 歐陽昭兩面受敵,欲待抖出寶旗,怎奈兩人一刀一奪,抖得風雨不透,毫無憩手之隙。 三個人悶聲不響,苦鬥三十來招,兀自不分上下。 驀然,那執奪的漢子,銀奪一遞,沉聲道:「有種的隨我到後山來!」 說完,也不等歐陽昭答話,一擺手,招呼執刀的漢子,兩人連袂而起,徑向後山射去。 歐陽昭不知所以,但既然存心探個究竟,焉能不追根尋源到底也騰身而上,口中卻道:「任你到天邊海角,歐陽昭也放不過你!」 就在話聲裡,探手在懷內取出了辟毒寶旗,銜尾急迫下去。 月光下,三條人影,全是用極快的身法前射,如同流星趕月,浮光掠影。 轉眼之間已下來十餘丈遠,眼前是一片廣闊的荒草斜坡。 兩個紅衣漢子,一掠曳下,落於山坡之上。 歐陽昭也不怠慢,落下地來,手中寶旗一亮。月光下金光閃閃,耀目生輝。 他寶旗橫胸沉聲道:「是何路道,引我來此意欲何為?」 那手執銀奪的紅衣漢子乾笑一聲,一擺兵刃,朗聲道:「引你來此,要打發你上路!」 「量你還不配!」 「你少狂!」 另一個執刀的漢子喝聲之中,忽然仰天打了個呼哨,尖銳刺耳。 隨著他這聲呼哨,嗖嗖風響,前後左右,躍出二三十個紅衣怪人,兵器生寒,全向歐陽昭圍來。 幾十個紅衣怪人;幾十件不同的兵器,卻不約而同地向歐陽昭身上招呼。 歐陽昭乍見,不由暗暗稱怪,但卻沒有半點怯意。一振腕,寶旗掠起霞光萬道,勁風習習之中,唰唰唰,一連串破空聲裡風聲雷動,硬生生地劃出一個圈,把數十件兵器全都震開了來。 這一招雖然淩厲無比,但那些紅衣怪人並不全退,各展身形一挫之後,又像潮水一般蜂湧而上。 歐陽昭絲毫不懼,旋風八式使開了來,一連兩招,威風八面,聲勢驚人。 但那些紅衣怪人,並無一個庸手,怒吼一聲,前仆後繼,配合得甚為得宜,不但沒有一人受震,連兵器也沒有一件被震飛開。 先前那手使一對護手虎頭鉤的,似乎是他們這班人的領頭人物。但見他悶哼一聲,手中雙鉤一揚,怪聲怪氣地吼道:「今晚讓他占了上風,大家可全沒臉見人!」喝著,一探雙鉤,領先擁上。 其餘眾人轟雷也似應聲而上。 歐陽昭對這般紅衣怪人的來歷,甚為不解,他心想:君山雖大,究竟是湖心一個小島,既然有了一統教功德堂在這兒安窯立櫃,按著江湖的規矩,可是一江不留兩條龍,怎會有第二個門派形成雙雄並立之勢。 先前,這班人亂糟糟的,可不知問誰好,如今,眼見這執雙鉤的傢伙露出了瓢甩子的味道,也就存了個擒賊先擒王的心。 因此,手中寶旗一揮,逼住了其餘眾人,腳下錯步前趨五尺,旗尖一指對著使護手虎頭鉤的怪人虛點一招,大聲叫道:「朋友!憑多為勝的下三濫辦法,在我手中可行不通,我一向拼鬥,最喜人多,這叫做韓信將兵,多多益善!」 使護手虎頭雙鉤的怪人,還以為歐陽昭的旗尖認真點到,急忙一側躍躲開七尺,怪笑聲道:「嘿。你賣狂!」 說著,擺動雙鉤出招猛攻上來。 歐陽昭旗勢稍動,阻住了他的來勢,冷笑道:「且慢!」 「怎麼?」 「在下向來不顧打沒有意思的架!」 「何謂有意思?」 「亮亮你們的字型大小!我自然會酌量打發!」 「字型大小?嘿嘿!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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