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寶旗玉笛 | 上頁 下頁 |
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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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蠍女施鳳英話聲裡,身子一扭,又已作勢欲撲,震掌待發。 這時,她手上沒有了銀蠍帶,卓小燕毫無顧忌,一個箭步也跟蹤而起,探手攔住,大聲道:「施姐姐,她到底是誰?」 施鳳英且不答話,一躍到那紅衣老婦人身側,雙手拉起老婦人的一雙手,亮了一亮道:「你看!她是誰!」 卓小燕乍見驚叫一聲道:「哎呀!她是你師父?」 歐陽昭也是一震道:「啊!她是天南的雞爪婆婆?」 銀蠍女施鳳英怒道:「假門假市的。難道你現在才知道?」 「是的,先前絲毫不知!」 施鳳英把雞爪婆婆的雙手一揚,然後霍地站起,指著歐陽昭道:「你騙誰來?」 「真的不知,怎說騙你!」 銀蠍女施鳳英淒然一陣冷笑,然後不向歐陽昭看,卻轉向卓小燕道:「燕妹妹。天下有對毫不相識的人忽然暴施毒手.嗎?更有與人交手不問個清楚的嗎?交上了手,連別人是用掌用手都看不出的嗎?」 她神色悲慘,逼問著卓小燕,分明透著指責歐陽昭之意。 卓小燕與歐陽昭兩小無猜,自幼在一起耳鬢相守,怎能憑銀蠍女施鳳英的三言兩語就改變初衷。因此,蛾眉深鎖,望瞭望歐陽昭,又向施鳳英道:「施姐姐,祿……」 她本想叫聲祿哥哥,但見施鳳英的面色一寒,大有不愉之色,才又縮口道:「……他所說的,也許是實情。」 歐陽昭不由插嘴道:「本來就是實實在在的嘛!」 施鳳英銀牙一咬,對著卓小燕道:「燕妹,既然如此,你說明白來好啦!」 卓小燕不解地道:「我說明白什麼?」 「你是要歐陽昭這小子還是念在你我姐妹一場!」 「施姐姐!你這……」 「燕妹……」 銀蠍女施鳳英也神色黯然,含淚欲滴地道:「放下姐妹情誼不談,難道你忘了天心莊大火之下,我冒死救你下樓,忘了一路上我伺候你的病痛,忘了我為了你捨命鬥雙煞……」 她忘了?雙煞可沒有忘! 山坡上忽然磔聲大喝,紅影飄動,黃衣隨風,嶗山雙煞的黑煞奪命巫明,赤煞追魂巫亮,兄弟二人突然雙雙現身落地,咬牙咧嘴,對著卓小燕與施鳳英邪目而視,目露淫光,眼泛惡意,口中垂涎欲滴。 歐陽昭初見江敏之時曾同嶗山雙煞相遇過,心知雙煞弟兄乃是成名二十年的江湖高手,乃是囂張怪誕的人物。 但眼見他二人對卓、施二女的一副輕薄之相,不由雙眉一皺,揉身上前怒喝聲道:「老不死的!打算怎樣?」 雙煞互使了個眼色,同時朗聲大笑道:「我道這兩個妞兒怎的眼巴巴地朝黃山跑,原來有比我們年輕的在等著。」 歐陽昭聞聽怒火益熾,震臂喝道:「放屁!識相的給我滾遠點!」 黑煞奪命巫明鼻子裡冷冷一哼,道:「小娃兒。你硬要充護花使者嗎?」 赤煞追魂巫亮也陰兮兮地道:「老夫弟兄也是憐香惜玉之人,不會辣手摧花,你放心好啦!」 以歐陽昭平時的個性,也聽不慣此猥瑣之言,何況胸中正充滿了無處發洩的怒火呢。 他一反常態,由腰下探手抽出辟毒追魂寶旗,唰地聲迎風抖開了來。金光閃閃,耀目生輝,整個山坡也映得金碧輝煌,霞光萬道。 這乃是歐陽昭怒極之下,貫上全部功力所致。 嶗山雙煞兄弟乃是識貨的腳色,乍見寶旗出手,不由同時一震,臉色大變,不約而同地道:「哦,辟毒追魂旗!」 歐陽昭寶旗出手,威風八面,腳下立樁,揚旗朗聲道:「老怪物明白就好了,納命來!」 語落人動,寶旗卷得獵獵作響,奔雷閃電,陡地發出一招。 他是怒極出手,旋風八式的第四招,焉同等閒,平地狂飆乍起,席捲而出,直如怒濤排壑,綿綿不絕,洶湧而至。 嶗山雙煞根本無從還手,也沒看清旗招是什麼式子,勁風撲來,登時氣血不順,通體血管欲裂逆氣上沖。 「啊呀!」一聲驚呼,再也站腳不穩,不由自己地騰起兩丈,斜落下墜。 幸而兩個老怪身具了三四十年的功力修為,成名二十年的行家。就在上騰下落之勢勉強疊腰扭臀使出千斤墜穩住重心,堪堪雙腳踏實,免去頭破腦溢的一死。饒是如此,也全都立樁不穩,搖搖欲倒。 歐陽昭盛怒之下,一招出手,並不變式換招,旗角動處,招發金風乍起,二次出手。 這一招他是順理成章,快過先前的奔雷閃電,力道更加有增無減。 兩個老怪如何消受得起,驚魂未定,力道又至,想要閃避固然不能,想要接招更辦不到。 無可奈何之下,逃命要緊,那顧得二十年揚名立萬成名露臉的字型大小,雙雙拉起手來,矮身倒地,順著襲來的勁道滾在地上,險險躲過旗風的威力。 歐陽昭一見,不屑地道:「呸!不知羞恥的東西!慢說你懶驢打滾,就是癩狗吃屎,也難逃一死!」 喝聲中,旗招虛揚,左手運起驕陽神功,按拍兼施,掌心掌背各晃一招。 血雨四射,熱氣逼人,泥沙彌漫之中,嶗山雙煞的人倒了下去,雙手還緊緊的拉著。 再見兩人的胸前,不但腹開膛破,五臟流出,而且連一紅一黃的袍子,也焦糊一片,仿佛被火燒的一般,那股腥臭之味中人欲嘔。 卓小燕驚呼一聲,雙手掩著面孔,不敢多看一眼,倚在銀蠍女施鳳英的身側,噓噓喘氣。 銀蠍女施風英冷冷一笑,一手撫著卓小燕的頭髮,親切地道:「燕妹妹。你看這人的手段夠毒辣了吧?」 歐陽昭掌斃嶗山雙煞,心中悶氣原已稍息,卷起寶旗打算向她倆解說,聞言淡淡一笑道:「施姑娘。我這可是替你二位出氣呀!怎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說我手辣心狠呢?」 銀蠍女施鳳英粉面一寒,豎起雙眉道:「閒話少說,我施風英自問學藝不精,但這段梁子終身難忘,怕我找場,不妨立刻下手,施鳳英雖是女流,為了替師報仇,也就豁出去了!」 歐陽昭苦笑道:「在下絕非有心掌震令師,若不是你們來這一鬧,也許我已代她施功療傷,此時令師已經氣絕,恕在下也無能為力了!」 「呸!」施鳳英冷冷的一呸道,「貓哭老鼠,你還會假慈悲! 說得好聽!」 「在下確有此意。」 「姑娘不聽你這一套,你不留下我,我可要走了!」 「任施姑娘自便。」 「你可不要後悔。」 「在下後悔什麼?」 「但有三寸氣在,我必要找你算這筆血帳!」 「這全由姑娘衡量。」 銀蠍女施鳳英一跺腳咬牙有聲,那股狠勁,真是恨不得把歐陽昭生吞活吃下去。然後才一飄身拾起地上的銀蠍帶,對著卓小燕道:「燕妹妹,你是怎麼樣了?」 卓小燕看看銀蠍女,又望望歐陽昭,臉上現出左右為難,又戀戀不捨的神情。 歐陽昭一見,也不由想起了往事,幽幽地道:「小燕妹妹,你是世間最先同情我的一個人,難道還不知道我的性情?」 這句話,更是打動了卓小燕的心,雙眼濕潤潤,欲哭無淚,欲言又止,半晌才叫了一聲:「祿哥哥……」淚如雨下,神情悲淒感人。 此時,銀蠍女施鳳英已卷起銀蠍帶,把雞爪婆婆拖了起來,催促道:「小燕妹,我可要走了!」 卓小燕更加悲痛不勝,把腳一蹬,道:「祿哥哥,你珍重!」 說完,一回頭,三步兩步,跑到銀蠍女立身之處,抽泣地道:「鳳英姐,我們走!」 施鳳英對著歐陽昭冷冷地看一眼,大跨步徑向山坡轉角之處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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