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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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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再次聲明 雲淡星疏,夜黑茫茫,荒野間一片沉寂。 沉寂,沉寂,沉寂得令人感到有些兒窒息、淒清、可怖…… 歐陽昭橫旗立掌,神凝氣沉,卓立如山,俊面凝寒如冰,一雙星目,神光湛湛,有如兩股冷電,令人顫粟,不敢接視。 他身旁,俊立著抱劍當胸,英氣勃勃的銀衣書生江敏,陰陽雙判和黑白二無常、四金剛八人,並肩分立在他二人的左右。 站立在他對面丈外之處的,是雙目火紅、神色淒厲,滿懷悲痛的七派掌門和他們派中的精英高手。 他們二十多雙眼睛,精光灼灼,含著無比狠毒,瞪視著歐陽昭等人,以往那種謙和有禮,氣度從容的風範,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雖然,他們一個個都是滿懷悲痛,神色淒厲,雙目火紅,含著無比的恨毒之色,恨不得立將歐陽昭挫骨揚灰,為他們慘死的數十位同門、弟子報仇。可是,歐陽昭的武功實在太高了,他那罕世無匹,威猛的旗招掌力,已經使他們心膽皆寒,消失了出手拚搏的豪勇。 何況先前他們那麼多的人尚且不能奈何他,何況再加上八個玄衣蒙面人,何況又是他們的人,已經傷亡將半的現在…… 當然,若不是半途中殺出這麼八個程咬金來,歐陽昭此刻恐怕早已刃血飲恨,慘死在他們的手底,屍體被剁成一片肉醬了。 不過,眼下的情勢完全不同了,體力疲憊,成了強弩之末的歐陽昭,此刻已經恢復了過來。 七派掌門心中均甚明白,此時此際,要想將歐陽昭致於死地,直是勢比登天還難,縱然拚命,亦是枉然。 螻蟻尚且貪生,況論是人,對於死亡,焉有不畏懼害怕的?誰願以卵擊石,白白送死,白白犧牲? 是以,他們雖然都是滿懷著悲痛的怨毒,憤恨與復仇的火焰在體內熾烈地燃燒,渾身熱血沸騰,血管似要爆炸…… 但,他們卻都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地,拚命地抑止著這仇恨火焰的燃燒,忍受著悲痛的煎熬。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多具屍體,遍地血跡,令人觸目驚心。 幸是歐陽昭自那一招臨空撲擊之後,不但未曾繼續揮旗發掌再攻,並且還喊住了八個玄衣蒙面人,阻止了他們的攻撲。 否則,此刻地上的屍體,豈只這十幾具,最少也得多添上個三五具。 七派群雄顯然都已消失了出手拚搏的豪勇,卻又不好就此作罷退走,而且也心有不甘。 歐陽昭此刻如欲退身走去,群雄固然無人敢於攔阻,但他乃是個傲骨天生之人,先前形勢那麼岌岌危急,尚且不肯退身一走,何況是此際? 七派群雄不退,歐陽昭不走,雙方只是相隔丈餘地對立著,蓄勢凝神地目注對方,仍是一種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局面。 這種局面,實在非常之僵,場中空氣也更形緊張、沉寂,有如大風暴降臨前的刹那,令人感覺窒悶、恐懼…… 陰判蔔通忽然嘿嘿一聲陰笑,目視群雄冷冷地說道:「老夫勸你們還是識相點,趁早就此退走吧。」 峨嵋掌門性空大師雙眉陡然微軒,目射精光地望著陰判問道:「施主究系何方高人?請將名號告知。」 陰判陰聲一笑,道:「老夫名號,大和尚最好還是別問。」 華山掌門人江健才嘿嘿一聲冷笑,道:「反正是見不得人之輩,掌門大師何必多問。」 陰判聞言,蒙在黑巾下麵的臉色不由微微一變,冷聲喝道:「江健才,你口齒放乾淨點。」 —江健才冷冷地道:「不乾淨怎樣?」 「嘿嘿,老夫便要你……」 歐陽昭忽地朝陰判微一搖手,阻止了他未完之言,兩道冷電似的目光,緩緩地掃視了七派掌門一眼,沉聲說道:「現在在下再向你們鄭重聲明一遍,你們各地被殺害的門人弟子,一個也不是在下所殺……」他說至此處,略微一頓,接道:「這冒名嫁禍的惡徒究竟是什麼人?在下深信,事情真相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眼下距離黃山約期,已只剩二十多天,你們如果信得過在下之言,便請稍作忍耐,待至黃山赴約之時再說,否則……」 青城掌門靜虛道長問道:「怎樣?」 歐陽昭冷傲地道:「悉由尊意。」 峨嵋掌門性空大師心中忽然微微一動,暗忖道:照眼前的境況看來,衡情量勢,今夜已是決不可能奈何他絲毫,如再逞強僵持下去,情形定必更糟,弄不好,七派精英會全部毀於此地,不如就此見風轉舵,乘機下臺,讓過今夜,待機再說好了…… 他心念微微一動之後,便即望著歐陽昭緩緩地說道:「施主既然口口聲聲否認這些血案不是施主等所為,也許內中確有別情,不過,施主未能提出一點證明,怎能使貧僧等相信。」 江敏朗聲說道:「我不是早就向你們說過,證明不是他嗎?」 性空大師微微一笑道:「數十條人命血案,干係何等重大,施主這種空洞無憑的證明,不但是貧僧等難以相信,即使是三尺幼童,恐怕亦不會相信。」 江敏憤聲說道:「你們這些自命清高不凡的名門正派之士,平素都裝得一本正經,俠膽仁心的樣子,好像武林之中除了你們外,便沒有一個好人似的,其實呢?哼!」他說至此處,臉露鄙宜不屑之色罵道:「你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不是狂傲自負,黑白不分,寡廉鮮恥,不可理喻,君子其表,隱惡偽善之輩。」 江敏這幾句話,實在罵得刻毒絕倫,七派群雄沒有一個不是臉色勃變,渾身發燒。 性空大師雖是修為有素,涵養功深的有道高僧,也不禁被罵得眉頭緊蹙,臉色陡變,雙目遽張,精光電射地望著江敏沉聲喝道:「施主年歲輕輕,儀錶亦頗不俗,口舌怎的如此刻毒,不修口德,沒有一點教養?難道……」 性空大師話到此處,忽然警覺以他一派掌門宗師的身份,當著本門弟子和其他六派群雄之前,實在不便罵人,自失身份,落人話柄。 江敏聰明絕頂,他一見性空大師沒有下文,立時明白了他的心意。 他本待再罵幾句,刺激刺激性空大師,以泄他心中對他們那種不信任別人,不講理,以眾欺寡的怒恨。 就在他嘴唇微微一動,罵聲尚未出口之時,忽聽歐陽昭嘿然一聲冷笑,目視性空大師冷冷地說道:「大師要在下提出證明,在下當必如命,只怕大師等仍然不肯見信。」 性空大師正容說道:「當信則信,只要有憑有據可稽,貧僧等焉會不信。」 歐陽昭淡然——笑,道:「已有前車之鑒,在下豈會那等不智,說那些空洞無憑之言證,徒費唇舌。」 性空大師點點頭道:「既如此,施主便請直說吧,貧僧洗耳恭聽便是。」 這時,靜虛道長等六派掌門與群雄,默默地立在一邊,聞聽性空大師這等談話口氣,一時之間,大家心中都感覺甚是納罕,猜不透他是何用意?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不過,他們均甚明白,性空大師所舉必定有他的深意。 歐陽昭微微一笑,星目電閃,掃視了群雄一眼,俊面忽然一正,目注性空大師朗聲問道:「請問大師,這五十多件血案,最初的一次,是發生在何日何地?」 性空大師道:「本月三日夜晚,湖南省桃源縣境內。」 「是哪一派門下弟子?」 「本派。」 「最後一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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