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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俗語說,酒入愁腸愁更添,酒入歡腸喜更濃。而丁浩現在不是喜也不是愁,他只是尋隱探秘。酒要醉通常是超越限量的最後—口,他已加了最後一口,—醉便會失去把持.這與楚素玉邀自己上床同工而異曲,再呆下去後果難以想像,忍受誘惑也是有極限的,還是離開為上,要查她的來路得另找機會。

  「在下……要告辭了!」

  「我……希望你能留下?」那份情態沒幾人能拒絕。

  「改日吧,留點餘味不是……很好麼?」

  「你……還會來?」

  「會,說不定……是那天、那夜。」說著離座而起。

  「好,紫奴?代我送公子出去。」

  「是!」

  伴著紫奴,丁浩腳步浮蹌地歪了出去。

  不久,紫奴去而複返。

  「仙子,為什麼要放他走?」

  「欲速則不達,醉書生不是普通人物,釣大魚得放出長線,這叫『欲擒故縱』,不能讓他起疑心!」

  「仙子說的也是!」頓了頓又道:「仙子,他這樣公開出入永安宮,消息定會傳開,要是余公子知道……」

  「他知道又怎樣,我又不是他妻子背著他偷人。」

  「他跟醉書生是朋友,如果—旦反目,依醉書生的性格,他可能從此不上門,仙子的苦心豈非白費了?」

  「餘宏回南方短時間不會來,到時再說。」

  「婢子很奇怪……」

  「他喝了這酒居然還能把持得住。」

  「這就是他不同於一般人的地方,所以我才放他走,下一次把份量加倍,再不然就用那從沒用過的蟲粉。」

  「婢子怕的是他已經警覺……」 「不可能,這不是毒。」

  ***

  漆黑的房間,連窗子都黑布遮住不透一絲光。

  餘宏躺在床上。

  床邊坐著另一個,只是個黑影。

  「弟子能復原麼?」餘宏的聲音很孱弱。

  「能,二十四個時辰之後。」

  「弟子懷疑……都天教主很可能便是『黑儒』。」

  「何以見得?」

  「酸秀才丁浩獨子被綁,他並未急急採取行動,『黑儒』與他的關係眾所周知,『黑儒』也未露面,卻平白出了個『都天教』,而丁浩的亡父外號『都天劍客』這應該不是巧合,所以弟子認為他們已在行動。」

  「為什麼不說都天教主是丁浩?」

  「不太可能,傷害弟子的『滅命尊者』功力不在丁浩之下,先後出現的尊者已有三名之多,能統禦這等高手的除了『黑儒』,別人無法辦到。」

  「唔!你的判斷是很有可能。」

  沉寂了片刻。

  「對方的勢力範圍在南方?」

  「是的,距洛陽百里之外起五百里之內。」

  又是一陣沉寂。

  「你很機智,對那尊者提出的問題應付得很好。」

  「法王,關於楚素玉……」

  「我已下令不惜任何手段連同『醉書生』一起格殺。」

  「是,只可惜弟子還不能參與行動。」

  「聽著,從此刻起,照我所傳心法自療不可鬆懈。」

  「弟子遵諭。」

  ***

  丁浩又回到了小烏逢船上。

  「醉妹!」他輕喚了一聲,沒回應,探頭朝艙裡一看,呆了,艙是空的,小桃紅也沒影子,照理她主婢倆是不會輕易離開這密窩的,人到那裡去了,莫不是發生了意外?進入艙裡一看,一顆心頓時收緊,艙板上血跡斑斑。

  是發生意外了,這可怎麼辦?

  夕陽把河水映得一片血紅。

  楚素玉說過她有不祥的預感,一語成簽麼?

  丁浩坐下來,木然成癡。

  船身突然晃蕩了一下。

  丁浩警覺,收攝心神朝船首瞄去,只一個水淋淋的人頭出現在船舷邊,不禁心頭一震,難道是水賊麼?他沉住氣,看這從水裡冒出的人想幹什麼勾當。

  「公子!」女人的悄喚。

  「哦!」丁浩聽出是小桃紅的聲音,既驚且喜,忙矮身移了過去。「是小桃紅,發生了什麼事?」

  「公子識水性麼?」

  「還可以!」

  「請趕快下水,注意別露了形跡讓對方發現。」

  丁浩滿頭霧水,但意識到必有非常事故,當然無法在此際問明原因,忙伏艙板爬行過去,翻身逡下水,小桃紅已遊開順流而下,半潛,只露半個頭在水面,不起水花。丁浩毫不費力地跟上。 此際暮色已掩蓋了整條河面。

  一道亮光如流星曳尾向小烏篷子,緊接著無數火球如群星殞落罩向小船,涵蓋了十丈方圓,蔚為奇觀。

  小船隨即著火燃燒,火光照亮了整段河面。

  小桃紅與丁浩在下流約莫三十丈遠處登岸,濕淋淋兩支落湯雞。

  「火箭燒船,為什麼?」

  「他們早已埋伏在岸邊,就等公子你上船。」

  「半月教的人?」

  「對,他們探出了公子曾經下過船,守株待兔。」

  「素玉姑娘呢?」丁浩已改了「公主」之稱。

  「早已被他們帶走!」

  「人在什麼地方?」丁浩著急地問。

  「下落不明,得抓個人問。」

  「事情如何發生的?」

  「他們判斷小姐匿身船上,派人查探,頭一個上船的被小姐做了,岸邊的立即傳出警號,小姐剛上岸便被包圍,我正好買食物回來,發現狀況卻無力救人,只好藏在附近等公子,天幸公子回來了。」小桃紅也跟著改變稱呼,因為楚素玉並非真正的公主,只是當初用以誘惑綱羅江湖高手的稱號。

  「你等在這裡別動!」丁浩匆匆叮嚀了一句,穿葦叢而去。

  放火箭的全已現身,在岸邊看火燒船。

  丁浩渾身濕透,趁無人把衣褲乾幹再穿回身上。

  小烏篷子很快沉沒,火光消失。

  丁浩心頭已是恨極,但他不準備殺人,如果對方發現他沒被燒死,救人便會增加困難,他悄然逼了過去。

  「醉書生到河神府作客去了!」一個開口。

  「河神府定有好酒款待!」另一個接腔。

  「任務已經完成,開始撤退,分散開走,以免惹眼。」發令的是—個中年漢子,看來是頭目或香主之屬。

  「半月教」弟子開始撤離。

  丁浩緊盯住那發命令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在看著手下全數撤退之後才作勢要離開。

  「慢著!」丁浩已掩到了他身後。

  「什麼人?」中年漢子霍地回身,劍已拔在手中。

  「你看我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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