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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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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與園門口爭為上賓拚鬥而殺人不一樣。」說完,不理會小桃紅的反應,立即彈身電奔而去。 距春之鄉約莫三十丈,隔了條如帶小林。 林外,土坎下的草坪。 三具屍體橫陳。 丁浩奔到,趨近陳屍,目光掃處,不由驚魂出了竅,三具屍體中,兩具是陌生漢子,另外一具赫然是化身掌空劍的斐若愚,剛剛才分手,遽爾陳屍此間,是什麼人下的手?另外兩個也是空門弟子麼?他強忍悲憤努力一定神,俯下身,伸手探視近身的兩名大漢,證實已斷了氣,再上前兩步探視斐若愚,觸手脈息全無,屍體猶溫,他「咚」地坐了下去,全身的紅胞似乎要一個個爆裂開來。斐若愚是老哥哥樹搖風的獨生子,娶的是母親所收義女威靈使者古秋菱,這一死…… 他不敢再往下想。 木然注視中,他看到斐若愚左胸的殷然血清,解開胸衣,只見劍口裂張如一張嬰兒的小嘴,奇的是流血不多。 「醉書生!」一個冷冷的聲音起自身側。 丁浩一震清醒,舉目,又是駭然,現身的竟然是流雲刀客餘宏,他站起身來,如刃目芒迫照在餘宏臉上。 「人是你殺的?」丁浩脫口栗聲喝問。 「兄台沒看清楚,三人死于劍,小弟用的是刀。」 「啊!」丁浩這才省悟過來,自己是心亂而失了神。 「兄台在悲憫敵人?」 「敵人,怎麼說?」丁浩力持鎮定,逼住痛淚。 「他不是一心要向兄台挑戰麼?」 「不錯!」丁浩表現出了當年的超人冷靜,「挑戰較技,或是因為一點小誤會而衝突,乃是江湖上司空見慣的事,說成敵人未免誇大其詞。余老弟,我一向儘量避免逞勇,故而對掌空劍毫無敵意,反之激賞他是一條漢子。」 「兄台的為人處世之道,令小弟衷心佩服!」 「不敢,老弟知道殺人者為誰何麼?」 「知道,可惜一步之差沒追上。」 「是誰?」丁浩心裡已經激越非凡,只是表現保持冷靜。 「酸秀才丁浩。」 「不可能!」丁浩脫口大叫出聲。 「兄台憑什麼說不可能?」 「是不可能!」丁浩又平靜下來。 「什麼理由?」 丁浩心念電似一轉。 「以我所知,酸秀才從不隨意動劍殺人,除非是該殺之徒,或是窮凶極惡之輩,而掌空劍並非惡徒,兩名手下更非值得動手的對象。」口裡如此說,心裡卻激動非凡,這簡直地不思議,自己是他的姐夫,他卻指自己是殺人兇手,縱使是有人冒充自己,在他的立場,也應該暫時隱瞞再查事實才是,他這是什麼意思? 「兄台的意思……是指小弟在說謊?」 「我沒這意思,余老弟目睹酸秀才殺人?」 「可以這麼說,我到時他正離開現場。」 「沒認錯人?」 「錯不了!」 丁浩又想了想。 「余老弟與他……似乎有姻親關係?」 「這……」餘宏臉色變了變,「是不錯,但身為武士,必須把正義放在第一,是非分明,事實是如此,兄台遲早還是會知道,不如實話實說,以免將來沒臉面對兄台,因為兄台是小弟最欽佩之人。」余宏表現得正氣凜然。 丁浩滿腹疑雲,心裡暗忖:「餘宏是在東瀛生長習藝,聽聞東瀛武士有其特殊風格,也許觀念與中士武土不同,這點倒不必責之太苛,不過他是中土血裔,應該承受過庭訓,對親情倫理不該偏失……」 「我懷疑……有人冒充嫁禍。」 「兄台對酸秀才有此自信?」 「有!」丁浩回答得斬釘截鐵。 「這……小弟負責查證。」餘宏見風轉舵。 「那樣最好!」 「小弟還有事先走一步。」 「老弟只管請便。」 餘宏抱抱拳疾奔而去。 丁浩心念急轉,春之鄉的人必在暗中窺探,自己與斐若愚的關係不能讓外人知道,同時斐若愚乃是一門之尊,他的後事必須由老哥哥他們親自料理,如果小桃紅她們現身便很難解釋。想著,毫不猶豫地抱起斐若愚的遺體電奔離去。 剛走,小桃紅便出現了,口裡喃喃道:「醉書生這是做什麼?這件事得立刻讓公主知道。」說完,彈身離開,對地上留下的兩具屍體連看都不看一眼,也許春之鄉門外經常有流血的戲上演,她是見怪不怪了。 丁浩一口氣奔出了四五裡地,揀的是荒野無的方向,手裡抱具屍體他不能走有行人的通路,那會驚世駭俗。 日巴西斜。 眼前是片荒林,他進入林中放下斐若愚稍事喘息,望著斐若愚的屍體,淚水滾滾而下,這真是件殘酷的意外。 屍體似乎動了動。 丁潔的心驀然抽緊,是悲哀過度而眼花了麼?他拭淨了淚水盯著看,屍體又動了勸,這回可不是眼花了,是真正在動。現場曾經探過脈息分明已經斷氣,死了的人還會復活,太不可思議了? 他突地想起斐若愚離家出走,拜在望月堡東卿五方神司徒青門下,功力已非泛泛。再加上空門秘傳,有些特殊技能是外人無法想像的,正如自己……心念之中,急忙伸一探,不大驚喜欲狂,俗話所說的「天上掉元寶」也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高興,斐若愚竟然有了脈息,真的是死裡復活了。 再查經脈穴道,真氣也已在流轉。 他真想大吉喊叫,但還是忍住了。 現在,他不能驚擾他,這種特技玄功各有其超越武功常軌的路道,干預了可能弄巧反拙,得聽任其自然發展。 護法,這是他必須要作的,於是,他起身巡戈。 晚霞未盡,天已昏黃。 一條人影幽靈般朝這方向飛職而米,從身法看是一流好手,很快地使到了荒林邊緣,如果任由對方闖入林中,必然會發現斐若愚,於是,他迎了上前。 「站住!」 那人刹住身形,是個身著上藍布短衫的半百老者。 「你……醉書生?」兩眼射出駭人的精芒。 「正是在下,你老兒是誰?」 「這你就不必管了。」 「既然碰了面,當然得打個招呼問個來路。」 老者的目光四下逡視,突然臉色一變,他已發現了斐若愚。 「你老幾丟了錢包?」丁浩打趣地問。 「醉書生,你最好少管閒事。」說完轉身便走。 丁浩一晃身截在頭裡。 「交代明白再走!」 「憑什麼要問你交代,這裡是你的地盤?」 「哈!差入多。」丁浩帶笑說。 老者微哼一聲,極快地朝懷裡一掏,暴退揚手,但才揚了一半,便被丁浩一把扣住,稍用力,老者五指鬆開,手裡的東西簌簌下落,是一大把藍汪汪的淬毒天狼釘,最惡毒的暗器,正派的人絕對不用。 丁浩已斷定對方絕非空門弟子,很可能是發現斐若愚的屍體失蹤才尋了來。那就應該是兇手一路了。 「現在可以交代了吧?」 「沒什麼好交代的。」老者目露狠色。 「哢!」地一聲脆響,腕骨已被丁潔捏碎。 老者肌牙裂嘴,居然沒哼出聲。 「說,什麼路道?」為了保密,丁浩不得不如此。 「你準備把老夫怎樣?」 「如果你不願開口,就讓你永遠不再開口。」 「殺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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