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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


  韓潤青之所以知道池尚斌隱居在石頭城,是因為他父親韓一天的關係。池尚斌與韓一天是知交,並且是拜把兄弟。

  韓潤青在他父親死後,曾經先後三次來石頭城見過池尚斌、池尚斌對這位盟侄亦極為賞識。

  他做夢也想不到,這位他素常極為欣賞的盟侄韓潤青這一次來,竟然是要殺他這位盟叔。

  池尚斌在他隱居的茅屋前,一臉不相信的神色看著韓潤青,仿佛在看一個毫不相識的陌生人。

  而事實上當他第一眼看到韓潤青,就突然生起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他覺得眼前的韓潤青雖然仍是以前見過的韓潤青,但神情氣質,卻不像以前的韓潤青。

  以前的韓潤青瀟灑超脫。現在的韓潤青卻冷峻陰狠,令人望而生畏。

  當池尚斌聞聽韓潤青是來殺他的時候,他驚詫多於憤怒。

  「賢侄!好端端的你胡說八道什麼?開什麼玩笑?」

  以前,韓潤青少年時,很喜歡與池尚斌開玩笑。

  但是,當池尚斌目睹韓潤青那雙充滿了殺機的目光時,他已知道這位盟侄不是在開玩笑了!

  「我要殺你!」

  「你怎會變成這樣的?」池尚斌皺著眉,他並沒有因為韓潤青這句話而動氣,只大聲說道:「看清楚了,我是你的盟叔!」

  韓潤青的眼睛確是在看著池尚斌,只是他雙目中的殺機更濃,驀地一劍刺出!

  這一劍迅疾如電,刺的是池尚斌眉心。

  幸虧池尚斌早已看出韓潤青神態有異,暗中早在凝神提防,疾地一拗腰,仰臉避過了那一劍!

  「賢侄!你是不是瘋了?」

  「我要殺你。」

  他口說手不閑。刺向池尚斌的那一劍,半途中劍勢倏變,更形淩厲的改刺為削。削池尚斌的胸腹!

  池尚斌若是閃避不了,勢必被開膛剖腹!

  奸個池尚斌,後仰的身形突然鐵板一樣向後就倒,於身形貼地的刹那,雙足一蹬,倒射向屋內。

  他倒射向屋內,原是想取出他丈以成名的兵刃倒鉤金槍。

  只是,他已永遠也取不到手上。

  韓潤青於一劍劃空後,猝然抖腕,長劍脫手飛射向池尚斌心窩!

  池尚斌鬚眉俱顫,一瞼驚怒之色,大叫一聲,被韓潤青脫手擲出的長劍刺中小腹,透背而出,釘在地上。

  但他仍沒有死,瞪目大呼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殺——」倏地一口熱血自他喉嚨中湧噴出,身軀猛一搐,頭一歪,帶著至死也不明究竟的表情,含恨死去。

  韓潤青上前拔出長劍,在池尚斌身上將劍鋒上的血跡抹去,上馬離去。

  湯自立和秋楓站在池尚斌僵硬的屍體前,心情沉重,默然不語。

  良久,秋楓忍不住開口道:「自立大哥,池前輩隱居在此已有十五年,與世無爭,韓潤青為何要殺他?」

  湯自立仰首望天,好一會才籲了口氣道:「這一點,愚兄也不清楚,只有問韓潤青本人,才明白究竟。」

  「莫非池前輩與他有很深的仇怨?」秋楓惑然望著湯自立。

  湯自立神色沉重地搖搖頭,道:「韓潤青不但與池前輩沒有仇怨,而且他還是池前輩的盟侄!」

  「盟侄?」秋楓詫聲問道:「這是真的?」

  「一點不假!」湯自立正容道:「這是韓潤青親口對愚兄說的。」

  「這就令人費解了。」秋楓嘟喃地道:「難道他已變了,走入了邪途?」

  湯自立忽然道:「這些問題在未找到韓潤青前,無法找到明確的答案,先不要去想它,現在最要緊的是咱們必須儘快找到他。」

  「大哥可是恐怕他繼續殺人?」秋楓的反應很快。

  「正是!」湯自立一面凝重之色,點頭道:「無論他是真的變了,或是中了邪受人擺佈,咱們都要阻止他繼續殺人,否則他越陷越深,就救不了他!」

  「依小弟所見,韓兄一定是受了那妖婦的迷惑,才會接連殺人,做出令人不可思議的舉動。」

  湯自立道:「或許是,或許不是,這事先不要理會,且先將池前輩埋葬了,爭取時間,先找到了人才是要緊!」

  話落,立即動手,與秋楓二人就在池尚斌隱居的茅屋旁掘坑埋葬了池尚斌的屍首。

  午後,未正時分。

  韓潤青來到了山西大同府。不過他沒有進城,卻策馬直向北門十裡外的金家莊奔去。

  馬快路程短,韓潤青很快便來到金家莊前。他勒韁停馬,飄身下馬背,挺立在莊門前,不聲不響。

  足足站了有半個時辰,他仍然挺立不動,也不上前拍門。

  直到—名莊丁從莊內走出,才發現有人站在莊門前。

  韓潤青神色冷冷地盯視著那名莊丁,但是不言不動。

  那名莊丁一見這神態冷峻得有如雪峰也似的錦衣公子,心中不由一寒,像是有股寒風吹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害怕地再看了韓潤青一眼,急忙收回目光,返身急步奔向莊內。

  他去報告莊主金天賜。

  但卻在前院遇見了莊主的大弟子任俊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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