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音容劫 | 上頁 下頁
二〇五


  「咦,奇怪!」

  「什麼?」

  「萬妙前輩不是說這裡是白骨大仙的居處嗎?何以不見這魔頭現蹤?」

  「也許他離山未返!」

  「不管,首先,我入池詳細搜一搜,如果墨蓮子已被白骨大仙收取了話,至少還剩下荷梗,我們尋到他的洞穴,非得手不可!」

  「好!」

  許劍仇隨手揀了兩根枯枝,往池中一拋,飛身躍落枯枝之上,足下一用勁,如箭般向池中心射去。

  只見那墨蓮一共只有九葉,其黑如墨,只葉莖脈絡呈金紅之色,葉大如箕。

  許劍仇輕輕飄起,落在蓮葉之上。

  一縷縷的異午,撲鼻而來,聞之使人有神清氣爽的感覺,心裡不由大感奇怪,既不見蓮花,何來香味,莫非這蓮葉會散發香氣不成?

  不由好奇之心大起,伸手斯下一小片蓮葉,往鼻上一湊,卻又不是。

  那這香味何來呢?

  午味愈來愈濃,連在池邊的許繼宗也嗅到了。

  「仇弟,什麼回事?」

  「不知道!」

  「我說這異香似乎從中飄送出來?」

  「我正在查探!」

  突然——

  許劍仇托足之處的池水,突然滾沸起來,嘩啦!嘩啦的似有什麼怪物在下面撥動。

  這異象使許劍仇俊面失色,心驚膽戰。

  許繼宗遙遙看見池水無故翻騰,不由惶急的叫道:「仇弟,回來!」

  許劍仇不予答理,全神貫注的望著那沸沸揚揚的池水,看有什麼變化,漸漸,沸揚平息了下去,水花翻處,冒出一個拳頭大的血紅怪物。

  許劍仇不由毛髮俱豎,正運指——

  突地濃香撲鼻,定睛一看,卻原來是一個蓓蕾,正在綻開。

  這情景使他駭異莫名,難道自己來得不遲不早,恰逢墨蓮開花,如果要等到墨蓮花謝結子,不知要多少時日,張素娥的一條命就別想救了。

  心念之中,只見那蓓蕾已變成了一個紅光豔豔的花苞。

  盞茶工夫不到,一朵頭大的墨蓮花已完全怒放。

  這可就是希罕的事了,世上任何一種花,也不會如此開法。

  許繼安邦治國在池邊不住的踱蹀,久久之後,終於忍耐不住,照許劍仇的方法泡制,藉枯枝渡池面。

  顧盼間已到了許劍仇身邊,那情景使他怔住了!

  墨蓮花由紅變紫,由紫轉黑,花瓣開始捲曲,脫落——

  一個時辰不到,已變成了一個拳大的蓮蓬。

  許劍仇駭然向許繼宗道:「大哥,僥天之幸,想不到我們來的正是時候,據我看來,這墨蓮六十年開花一次,而由開花到結子的時間,不到兩個時辰——」

  「仇弟,采下它!」

  許劍仇急轉目望去,只見那蓮蓬已呈枯萎之狀,忙不迭的伸手摘了下來。

  奇珍已獲,竟然意外的不遇任何干擾,兩人心中的高興,誠非筆墨所能形容。

  回到池邊,許劍仇把黑蓮子交給許繼宗道:「大哥,你先趕回萬妙前輩處,救張姑娘要緊!」

  「你呢?」

  「我要在三日之後,才能趕來!」

  「為什麼?」

  「我不是說過白髮駝叟答應替我接好開芒斷劍,煉接須要三日工夫,這三日之中,我要為他護爐!」

  「我等你三天!」

  許劍仇惑然道:「等我三天?」

  「是的!」

  「張姑娘的生死你不急?」

  許繼宗神情一黯道:「有了這墨蓮子,她的生命已可無虞了,三日之後,請你送去!」

  「你呢?」

  「我——我——不想見張素娥的面,而且還有蔣婷,如果事情鬧穿了,你要我如何交待?」

  許劍仇面色一沉道:「大哥,你的矯情,給人增加了多深的痛苦,你知道嗎?」

  「我知道,但我不得已!」

  「什麼不得已?」

  「我——我——」聲音一轉而為悲愴激憤:「從前的我已經死了,現在,我是一個鬼,我已失去了人形,鬼!也許,鬼也沒有我這麼猙獰!」

  許劍仇高聲打斷了他的話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你自卑,沒有人這樣認為,你還是你,張素娥姑娘受盡熬煎,承當了現實慘酷的安排,偷生人間,為什麼?——」

  許繼宗淚光晶瑩,嘶聲道:「仇弟,她沒有看到我真正的面目,她只是在猜想我被毀容後的形貌,她無法忍受的,她一身集天下美的大成,而我——像魔鬼——」

  「她說過她不在乎,她只是要你,要你伴在她的身邊,以往,她懷著一絲渺茫的希望活下去,現在,她要為你活下去,她付出的牲犧已經夠大——」

  「仇弟,你是第三者,你不瞭解——」

  許劍仇雙目一瞪,欺前兩步道:「大哥,現在我要求你,快把墨蓮子送回去,不要製造不能挽回的悲劇!」

  「這悲劇已經形成了——」

  「你一定要堅持你的想法?」

  「是的!」

  「那我先毀了你,為了那可憐的薄命紅顏張素娥!」

  許繼宗目瞪如鈴,訥訥不能出聲。

  許劍仇氣急之下,呼的拍出一掌!用了八成真力。

  許繼宗竟然不閃不避,視若無睹,也未運功抵敵,許劍仇雖說急怒攻心,但理智仍在,硬生生把掌力撤回了五成,饒是如此,那三成勁道,也非小可。

  「砰!」挾以一聲悶哼,許繼宗踉蹌出八尺之多,身形一陣搖晃。

  許劍仇淚流滿面的道:「大哥,原諒我無狀,我實在不願見慘劇再度上演。」

  許繼宗怔立了半晌,顫聲道:「仇弟,我依你!」

  說完,一彈身,飛掠下峰而去。

  許劍仇望著他的背影,沉重的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道:「是的,他說得不錯,我是第三者,如果我是他,又當如何?」

  癡立了一陣之後,也轉身下峰。

  不多時,又回到了白髮駝叟的洞府。

  「娃兒,你去了這麼久?」

  許劍仇歉然道:「累老前輩久等——」

  「廢話少說,現在我到後洞,開始煉接斷劍,你守在前洞口,我為你預備了一些乾果大概夠你三日所需了!」

  「謝謝老前輩!」

  「別謝了,去吧!」

  白髮駝叟說完,自去後洞。

  許劍仇懷著既興奮又感激的心情,自去洞口看守。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溜過。

  在第二天上,果然見一股奪目的劍氣,從洞頂的隙縫中射出,繚繞空際,如貫日長虹,入夜,那劍氣更盛。

  許劍仇目不交睫的守伺,生怕出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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