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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倏地——

  一道聲光閃掠過古西風的腦際:他暗叫道:「古西風!你絕對不能死,因你死後仇恨不但不能雪,而且害了熊雲妹,你不能死,但也不能長留此地,你要拼出所有的殘餘真氣,爬去有人跡的地方,碰一碰運氣,愈遠愈好……」

  古西風想著,雙手雙腳,在地面上抓著、滾著,他也不知爬到哪裡較好,只知道離開此地遠一點!遠一點……

  因為他想到:若長留此地,七日之後,終會慘死於此,而這裡除

  萬邪教中人出人之外?又有誰會來這裡。

  所以,他想要爬出去能碰上一個,雖然他知道自己要碰的人,一定就會援助他,如援助他也不見得會療治他的傷。

  這種舉動,求生希望也是非常渺茫的,但總比呆在此地等死好,而且自己也不願此柄紅霞劍,落人卑賤好徒之手。

  他暗中下了決定,若是自己所碰上的人,是位俠義中人,他願紅霞劍轉贈給他,而遺托他幾件未了之事,替自己了結一下。

  滾著、爬著……

  在精疲力盡中,他體內的熱氣,慢慢地消失了,終於,他平躺在地上,急喘著,汗水濕透了他全身衣衫,浸濕了他。

  他的血液由沸騰,變成冰凍了。

  他全身麻木,全身冰冷,僵硬地躺著,呼吸,已近似窒息了。

  但是,古西風腦子仍然清醒得很,他強忍著皮膚在急速收縮的痛苦,而又向前滾爬著,可是,速度已不像剛才那樣快,顯然他愈來不行了。

  古西風已爬出這塊雲霧選繞的地方,一輪眉月淡清色的霜華,映在他的腦上,白裡透青,他的眼睛,白多黑少的暴露著,鼻孔張大了……

  那種難言的、慘厲的臉容,加之那渾身的血跡,泥土,被頭散發,使人一見之下,毛髮皆豎。

  爬著、滾著……他已盡了最大的氣力,而他已爬了很遠、很遠……

  倏地——

  一絲奇妙的神熱,又由丹田升起……

  倏地——

  又是一陣冰凍的冷記,泛散著周身……

  冷熱,就這樣反復迴圈著——

  但他體內另有一種更加難受的感覺,在他的肌肉與皮膚之間,蠕著,滲透著!

  那似冷、似熱、似麻、似酸……

  但卻又不真正是熱、是冷、是麻、似癢、似酸……

  總之,一切酸、辛、苦、辣都在這像慘透的感覺中,感覺到了。

  有時,像針刺著,有時像全身有千萬條毛蟲,在蠕動著。

  這種冷熱交替而產生極端的難受,使這個冷傲、倔強的古西風,再也忍受不了,腦際已是一片混飩。

  「哇!」他一聲……

  他口中噴出了一口鮮血,這時他恰好爬到一處斜堆旁緣,殘餘真氣一瀉,頓個軀體連翻帶滾,直向十幾丈高的斜坡滾下,至一棵松樹旁,始擋住了滾落的餘勢,那本已碎裂的衣衫,更加破碎不堪。

  於是,他平靜了,不再顫動,不再痛苦,他靜止了。

  沉寂的山夜,陣陣寒風呼嘯過樹梢,其聲如泣如訴,枝葉搖曳,如厲鬼露臂撩爪,一片陰森,恐怖——

  那彎彎的眉月,已斜接在西邊的空中,此刻,將近五更時分了。

  瞬眨間,夜,又已盡了,東方天際曙光初露。

  一條不寬的溪水,由東方,斜坡那邊,婉蜒流向四方,溪旁盡是巨松,四周生滿了一些不知名的小草花卉,微風輕楊,不時飄出陣陣幽香。

  溪旁的一棵巨松下,此時仍然僵臥著,一位渾身血跡,身背一柄古劍,衣衫碎裂,皮肉翻卷,臉若厲鬼,猙獰可怕的年輕人。

  其慘厲之狀,令人一望,不禁渾身顫抖,毛髮豎立。

  他仍然平靜地躺在松樹下,胸部孱弱的起伏,雖然證明他還沒斷氣,但卻離死沒幾日了。

  一輪旭日,已衝破了那片白雲,冉冉地上升,霞光萬道,彩虹滿天,靠近旭日的白雲,光怪陸離地變幻著,卻成為一種自然日出的美。

  金黃的目光,影射水中,清波漣漪,無數小魚戲水躍波,順流而去,此地的確是幽絕清靜——

  驀在此刻——

  溪流的東方,突傳來一陣嬌叱聲,以及陣陣下流辱駡聲,只見兩條灰色的人影,追逐著一位身軀巧細的藍色人影。

  那藍色人影,輕功曼妙至極,恍似一隻掠波飛燕,後面那兩條人影,任是輕功已是上乘,但無法追到那籃色人影。

  巧細的藍色人,極是刁鑽,靈活,她像似有意戲弄著那二人,並不展開絕速的輕功飛駭,只是離著後面二人丈外,有時卻轉過頭來,雙掌連招,玉腳翻飛,在電光火石的刹那,拍出七八掌,三四腿。

  後面那兩個人,武功雖也是稱江湖一流高手,無奈那藍色人,舉手投足,都是傾絕古前的妙招,而且淩厲絕倫,所以,那二人只要被她回頭一改,便逼迫得手忙腳亂,方才消解去攻勢,但當他們要展開淩厲反擊的時候,那藍色人便狡猾異常地展開輕盈曼妙的輕功,雷奔電閃的飛出十幾丈外。

  所以,後面那二人被她逗弄得六佛升天,七佛出地,破口大駡不已。

  追追打打,不一刻功夫,三人已奔離古西風五丈左右。

  只聽後面那二人發出破鑼鼓也似的聲音。大罵道:「臭婊子,你再……」

  話音還沒落日,只見前面的藍羅紗少紫嬌叱道:「臭狗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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