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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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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西風覺得這聲音,雖然悲淒哀怨,但不似音曲哀惋,競向真人呻吟,吐訴一般,淒涼至極…… 古西風喃喃低語,道:「此縷琴音,是誰彈奏出來的,而能夠化暴戾之氣于祥和,音調又如此哀怨,淒涼,是誰?是誰?」 好奇心促使,古西風將孤天聖劍收起,展開了絕速的輕功,沿著琴音發出的方向,電掣而出。 古西風常歌唱那首「蒼穹恨」,迷蹤魔音的各種手法彈奏,歌唱,他己都能夠清楚的辨別其根源,所以那縷琴音,經他一陣細聽,知其發出的根源地…… 此縷仍舊是奏彈哀怨淒涼的音律,如泣如訴,似怔人遠離前,與嬌妻黯然傷別,坐對燈花淚眼婆娑…… 又好似秋風起處,黃葉飄零,少婦空轉獨守,珠廉半卷中,徒望雲山渺渺…… 此刻,已將三更時分—— 斜掛天邊的一彎上弦月,如紗似霧的月色,映射在雪蜂絕頂終年積雪的峰頭,放出銀潔的霜華,絕峰下幽谷,端的清絕、冷絕。 置身其中,令人清心寡欲,塵念整消。古西風展開眩人眼目的蓋代輕功,電擊般馳至此處,那縷琴音,突然消逝了。 彎彎的眉月,將大地灑上點點銀光,遠近景物,顯得迷蒙而幽雅。 古西風寧立此地,那雙銳眸,如一道冷電般疾速瞥掃著四周景物。 驀在此刻—— 「琮琮!錚錚!」又傳來了那縷絕妙的琴音。 音韻,仍是如此哀怨、淒涼—— 似哀—— 似怨—— 如訴—— 如慕—— 有如春江之水,潺潺溪流,十裡長亭,樹枝輕拔,春日和風,徐笑飄忽,緩緩輕拂…… 是美韻哀怨之曲,但使人難以猜測是伸訴何種心意,像似發出各種極難解釋的辱問,但總歸此琴韻是淒涼的,絕妙的。 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古西風自聽琴韻,再飄送出來,身形若似鷹隼般,猝然向一座幽美的峰頭,飛馳過去—— 瞬間,古西風馳上峰頂,星目瞥掃過去,他口中發出一聲讚歎的咦聲,喃喃自語道:「啊!真是一處幽絕繞環的人間仙境!」原來離古西風二十丈遠處,是一條瀑布—— 這條瀑布不大,由前面一座峭壁傾瀉下來,衝擊在一塊塊的突岩上,水花四濺,形成一片巨大的水霧,若似琉璃、珍珠似的。 瀑布衝擊下來之水,形成二道清澈的溪流,由峰面兩側流下,水聲琮琮,周圍青松翠迴圈繞,景色端的絕麗清幽。 而更美麗出奇的就是一位白衣少女,體態婀娜多姿,端坐在那幽瀑前的一塊岩石上,春蔥似的手指,正撫著琴弦。 「錚錚……」清冷絕妙的琴韻,便由那面古琴發散了出來。 古西風目見那撫琴美女,心中不禁一震,原來此白衣仙女的背影,在他的心扉深處,是如此的熟悉,真像似已經死去的耿晶星。 那白衣如雪的美女,雖然面朝著那幽瀑,但其背影,是如此的纖巧玲瓏。窈窕婀娜,秀髮披肩,不要看其面目,便已知她是一位秀弱絕倫的美女。 她身披雪白羅衣,習習的晚風輕拂著她,在此絕幽之境,愈疑是仙女下凡—— 哀怨、淒涼的韻曲,仍是如泣如訴地飄入古西風的耳。 看到此女的背影,不禁使古西風眼簾裡,再度泛起耿晶星的情影,以及那斷人心腸的黃昏一幕。 古西風內心遭受的嚴重創傷,不禁再被那哀傷的琴韻觸發了。 他的內心,又漸漸滲出血來,星目滿蘊淚光,瀣瀣欲滴,呆呆凝立當地。 倏地—— 那琴韻突斂! 但多情的古西風,腦際仍然閃泛著——南海幻魔宮,那一段最慘痛,最可悲的很清,他整順心已被淒慘的回憶充滿了。 那如天仙似的美女的那雙藕臂仍舊輕抱著古琴,如秋水似的出神,凝視著眼前的幽瀑,像似她心內也無比感傷,突然發出一聲寒涼的歎聲—— 這聲嘆息,是如此的曼妙悅耳,但其音韻,是如此的清亮。 古西風卻被這聲嘆息,震得心血一陣搖盪,如夢初醒,忙斂聚心神,星目疾速掃向那美女,她仍然端坐在原處。 她發出一聲嘆息後,卻響起一陣清韻的吟詞聲,道: 紅藕香寒翠清平。 月龍虛合夜蛩清。 塞騰驚夢兩牽情。 寶帳玉爐殘麝冷。 羅衣金縷暗廉生。 小窗孤獨浪縱橫。 語調哀怨淒涼,吐出此首浣沙溪,有如杜鵑哀啼,使人聽之,蝕骨斷腸。 古西風在她吟詩之時,已捷若鬼魅,輕靈至極地踱至離她兩丈外站住。 驀地—— 那背影曼妙的少女,突然甯立起,倒過臉來。 啊,她真是美麗極了! 古西風一看清她的嬌嫩臉容,全身若觸了電般,俊臉變色,那像似疑懾,又像是驚喜。 凝懾的是:她是鬼魂、幽靈! 驚喜的是:她還活著,而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眼前。 原來此少女,臉容是那麼酷似耿晶星——那已死去的南海幻寬宮的耿晶星,一切太像了,無論臉容、眼睛、眉毛、鼻樑,身段、沒有絲毫的不像。 她真是耿晶星嗎?她沒死? 少女此時臉容沒有絲毫驚疑之色,那一對深邃而又憂愁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瞅著古西風。 她的外表,是如此高貴,如出水白蓮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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