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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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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今日醉仙樓的酒客,顯得有些反常,由他們身上的兵器,以及每人的那雙銳利眼神,內行人一望即知,都是些闖蕩江湖的武林人物。 本來樓上的酒客,豪邁粗擴的談話聲,如鬧市販夫喧嚷。但自見古西風走上樓來,頓時一片沉寂,數百道眼光,皆投以驚訝的神色,大概他們都被古西風冷傲、蕭灑、卓越不幸的氣概所懾。 他對面桌上,坐著兩個人,對走上樓的古西風,略一注視,便又高談闊論起來,絲毫不在意。 其中一位是身著藍布長褂,足著高沿芒履,腰結草繩,樵夫裝扮的虯髯大漢,其身軀之高大,真是駭人,臉膛紫黑,坐在椅上直像似一座鐵塔。 另一位是相士打扮,滿身素白的中年人,身材矮小,和大漢恰成反比,但臉上露出無比機智、幹練之氣色。 這兩個人由外表看來,便可知道經大風大浪,炎手可熱,成名露臉的武林人物。 只聽那樵夫打扮的高頭大漢,如破鑼似的聲音道:「殷兄,你剛才說,當今武林,又要曆一次浩天劫運,這意思怎講?」 白衣相土毫不經意施舉起了酒杯喝了一口,道:「雷老弟,你竟連發生的幾件奇特大事都不知道,還要枉稱什麼神風火樵。」 那被稱神風火樵的大漢,怒吼一聲,大聲道:「殷兄,誰不知道你號稱妙機相士,比我多見聞也是應該的事,神氣什麼!你不要再賣關子了,趕快說吧!」 這兩人,互相一呼出名號,四周座客,心中不禁各自一震,他們萬沒想到這兩位奇特人物,便是名震武林的「南樵北相」。 南樵北相,便是神火風樵雷驥,妙機相土殷漢雲,此兩人一南一北,但因一次慘鬥,打得天昏地暗,搏鬥一夜,武功都在伯仲之間平分秋色。於是,握手言和,結為莫逆之交。他們行事非常義氣但也極其任性,對於那邪惡之徒,所下的手段亦殘酷無比。性格怪僻異常,從不和武林中人談交情。 妙機相士殷漢雲,見自己這位拜弟,已急到如此樣子,不由「呵,呵!」朗笑了幾聲,慢慢說道:「雷老弟,看你急的這個樣子,難道連你真不知那幾件事,把你拖入旋渦嗎!」 神風火樵雷驥,大聲道:「殷兄,你未免太損自家的威風了,神風火樵,闖蕩江湖二十幾載,刀山劍林都闖過,兄弟只不過欲問那事情,怎麼足以引起武林大波。」 酒樓上酒客,大家都盡是拉長著耳朵,傾神靜聽,欲知妙機相土能說出什麼樣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古西風雖然表面裝出一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態度,但他眼神中的銳利,暗中已打量了全樓的酒客,也把南樵北相的問答句句聽到,內心也感到驚異無比。他急欲知道究竟何事,能使江湖武林人人人恐惶。 只見妙機相土殷漢雲,臉孔一板,正色道:「雷老弟,你這出名火爆性子,整年闖蕩江湖,但對最近江湖上這些事情,不單是一件,而且,件件都使人感到驚心不已。」 妙機相士殷漢雲,長吸了一口氣。繼續道:「第一件奇事,便是人所共知的十三年前,那縷奇覺異的歌韻。」 「本來武林中人,大家都懷疑那縷怪歌,是昔年武林怪傑文儒冠士為要報二十年前,大雪山組峰被人圍殺之辱,以此縷歌韻,誘惑那些邪惡好徒入他的圈套,然後一一殺絕,哪知武林中人的猜測全都錯了,那縷歌韻,並非文儒冠士所為,聽說是位名不見經傳青少年所唱的……」 南樵北相,這兩人對於武林前輩軼事,都用一種特殊銳利眼光來評衡量,決不為大眾傾向,歪曲渲染,而另有其正確觀感。 文儒冠士乃是被現今武林,公認為十惡不赫的混世魔頭,但妙機相士卻稱他為武林怪傑,以及稱要向文儒冠士追剿者,為邪惡奸徒,這種大膽的評價,實使武林上的人物,驚駭不已。 古西風聽得心中激動異常,他萬沒想道,當今天下武林人物中,還有南樵北相兩位英雄,對恩師有這種公正的看法。 神風火樵雷驥,插口問道:「殷兄,那位少年是誰?照你的話,也不能完全說武林中人的猜測是錯的,那位少年,可能就是文儒冠士的傳徒。」 古西風聽得暗暗驚疑,這位外表孟浪粗魯的神風火樵,也是位心思續密的人,南樵北相之能獨步江湖,倒真有非凡之處。 妙機相士殷漢雲,喝了一口酒,又道:「那位少年是何名號,不太清楚,以我推測他的確是文儒冠士傳徒。」 神風火樵雷驥,輕歎了一聲,道:「照這樣說來,十八年前所失蹤的一些武林高手下落之謎,足可由文儒冠士的徒弟身上查明。」 妙機相士搖搖頭道:「雷老弟,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那些失蹤的高手,根本與文儒冠士無關,可是,他准知道是何人所為。」 神風火樵雷驥,驚疑無比地說道:「假兄,你愈說愈玄,真是使人費解。」 妙機相土殷漢雲,更神秘地說道:「十八年前失蹤的高手,乃是一件詭譎多端,殺人滅口的陰謀,主持這件勾當的人,便是武林中的那些沽名釣譽,盜世欺名的邪惡之徒……。」 倏地—— 酒樓的一角,突然飛射出幾道寒光,接著勁疾銳利的破風之聲,驟若閃電,直向妙機相士背後之要穴飛射過來。 這件暗器,暴出得突然,而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驟閃間,已離妙機相士不過三尺,眼看妙機相士便要遭人暗算。 倏地,妙機相士只覺一股幽風拂來,那幾道寒光,怪忽地盤空一轉,「嘶!嘶!」一陣勁響,捷速絕倫地掉頭反射回原處。 只聽二聲聞哼傳來,「通,通」兩聲,樓角一處某位上,已連續倒下兩個人,每人身上要穴,各著三支寒光閃閃的淩釘,七孔流血,暴死於地。 這種突然的驟變,不禁使眾人驚駭失色,都以為施出這種駭人的手法,反擊偷襲之人的是妙機相土,樓上群家,對南樵北相的武功的評價,都又為之改觀。 就在大家略為分神的當兒,古西風對桌角位上,已如幽靈般端坐著一位白衣少年,肩背一柄蛇形的銀劍,相貌生得俊俏已極,劍眉星目,有一副薄薄下疊的嘴唇,他的神態之間是那麼狂傲、冷酷。 妙機相土殷漢雲那道冷電,向那白衣少年投以一個感激的眼光。 白衣少年臉若寒霜,毫無一絲表情,目中微發出一聲冷人骨髓的語音,道:「繼續說下去!」 妙機相士與神風火樵,目見白衣少年,此等霸氣淩人的狂態,內心覺得很不是味兒,兩人臉色微變。 古西風眼光銳利無比,暗器襲向妙機相士之時,他已發覺,正要暗中出手相救之時,卻被那奇異的白衣少年,搶先一步,他看出才對方擲飛暗器的手法,感到驚駭不已,冷傲的他,見白衣少年此種冰冷的狂態,心頭也覺得很不舒服,眼角射出一股甚寒的淩光,斜著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語音出口,那雙駭人的寒煞,也斜著打量古西風,兩道犀利的寒光一接觸,兩人各由鼻孔中發出一聲輕蔑、不屑的冷哼。 但他們兩人內心各自一震,都為對方超凡的冷煞氣概,感到驚訝不已,同樣,心裡暗自忖道:「普天之下,怎麼也有像自己這樣冷傲的人,他是誰?他是誰?……」 這些一連串的異事,只不過是電光石火的一刹那間,發生的事情,樓上群豪,聽到兩聲低沉震耳的冷哼,數十道冷電,都集中在古西風與白衣少年的身上,但他們兩人此刻各自低頭沉思著。 神風火樵雷驥,輕吼了一聲,大聲道:「殷兄,下面怎樣了,快說呀!」 妙機相土為人機智異常,此時他已經知道面前二位少年,身上各負有蓋世神技,他精通相術,知道兩位少年眉宇之間,各泛著一股隱隱的正氣,絕非是邪道的人物,只不過他們有著一股天生的冷傲性格而已。 妙機相士殷漢雲,腦際突然驚起一道閃光,暗叫道:「真是這兩位嗎?」 神風火樵雷驥見妙機相土臉上神色飄忽不定,又急聲道:「殷兄,兄弟急欲明瞭真相,你怎麼不說明?」 妙機相士殷漢雲,猛然驚醒過來,暗叫一聲慚愧,機智的他,趕忙笑著說道:「雷老弟,你急什麼,剛才我在想一件事情,疑難不解之時,被你一叫,就想出來了。剛才說那是陰謀,著實不錯,來因始末,過不了幾天,自會知曉,總之,這件事情牽連著江湖間極大的恩仇,以及那些邪惡好徒要獨霸武林的詭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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