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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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武士從旁邊一側身,白麵少年回頭向老嫗施了一個眼色,老少兩人雙雙邁步迎了上去,在相距兩丈處停步。 西門嵩目光一瞟白麵少年之後,卻停在少年身後的老嫗面上,沉吟道:「尊駕上下如何稱呼?」 白髮老嫗緩緩自袖中摸出一物,揚在手中,赫然是一面手掌大的銅鑒,黑黝黝的看上去毫不起眼。 西門嵩眉峰一皺,聲音微帶驚異地道:「尊駕是大漠『寶鏡夫人易薈香』?」 老嫗收起銅鑒,冷冷地道:「你還算有見識!」 西門嵩抱拳為禮,道:「想不到易前輩還健在人間!」 「寶鏡夫人」堆滿皺紋的面皮一陣抽動道:「你以為老身早該死了?」 西門嵩尷尬一笑道:「哪裡,只是江湖傳言,易前輩已于三十年前……」 「怎麼樣?」 「傳言當然是不足為憑的!」 「說老身已死于中原武林『天絕門』施磊之手,是不是?」 「傳言正是如此!」 「哈哈哈哈,可惜老身竟沒有死,三十年後,特來奉訪『天絕門』!」 西門嵩面露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秘笑意,道:「易前輩今日下顧,有何見教?」 「寶鏡夫人易薈香」用手一指白麵少年道:「找你的是老身徒兒……」 「令高足……」 白麵少年已接口道:「門主可還記得二十年前,關洛道上殺人劫財的那段公案?」 西門嵩顯然一驚道:「你是誰?」 白麵少年繼續追問道:「門主沒有健忘吧?」 西門嵩側顧了副門主黃嬌嬌一眼,道:「記得!」 「記得就好,那筆帳今天該結一結了!」 「你……是什麼意思?」 「請問,那位當年被你劫走的少女生死如何?」 「我……本座,劫人?」 一直不曾開口的黃嬌嬌突地插口道:「你到底是誰?」 白麵少年不理黃嬌嬌所問,目中殺光熾烈,罩定了西門嵩,又道:「難道門主會否認?」 西門嵩心平氣靜地道:「說本座救人則可,劫人兩字恕不承認!」 「救人?」 「不錯,是救人!」 「事實不敢承認?」 「事實本來是這樣!」 「人呢?」 「小友先報來路!」 「黃俊,隨父母一同遭難,幸而不死的那幼童!」 「你……是那幼童?」 副門主黃嬌嬌一閃身欺了上前,粉腮充滿激越之情,栗聲道:「你……是小俊?」 白麵少年駭然退了一步,凝視著黃嬌嬌,張口無語。 黃嬌嬌眼圈一紅,顫抖地道:「俊弟,你……沒有死?」 白麵少年先是驚愕,繼而激動,拭了拭眼,道:「難道你是……」 「我是你姐姐嬌嬌!」 「不……像……」 「俊弟,二十年歲月足以改變任何人!」 白麵少年全身簌簌直抖,慢慢挽起衣袖,露出手臂,臂上赫然有一顆豆大的黑痣,口裡一字一句地道:「父親臨死時,說你也有同樣一粒痣!」 黃嬌嬌淚水驟然滾落,也挽起了衣袖,果然,臂膀上也有同樣一顆黑痣。 白麵少年淒然喚了一聲姐姐,屈膝…… 黃嬌嬌一把扶住,沒讓他跪下,口裡已哭出聲來。 西門嵩朗聲大笑道:「好!好!姐弟重逢,難得,進府再敘吧!」 驀然—— 那尖臉削腮的黑衫老者,一招手道:「稟門主,且慢,此中有詐!」 白麵少年黃俊輕輕一推姐姐黃嬌嬌,道:「此人是誰?」 黃嬌嬌止住悲聲,道:「本門刑堂趙魁官!」 「寶鏡夫人易薈香」冰冷的目光一掃尖臉老者,道:「什麼有詐?」 刑堂趙魁官目注西門嵩,似乎在請示該不該說,西門嵩一頷首,道:「趙堂主,你說說看。」 趙魁官皮笑肉不笑地道:「稟門主,當年在關外這位易前輩遇害時,卑座在場,似乎……」 「怎麼樣?」 「似乎沒有複生之理!」 「寶鏡夫人易薈香」哈哈一笑道:「小老兒,莫非你眼見老身入土?」 「這……倒是不曾!」 「那怎能斷定老身必死?」 「咳!咳!這只是在下的推斷!」 「可是你分明說有詐?」 「這……這……」 「施磊是『天絕門』門主,能殺人也能活人,這點你懂不懂?」 「這是武林盡人皆知的事實!」 「那就與老身少放屁!」 趙魁官被搶白得灰頭土臉,想發作似乎又不敢,神情尷尬已極。 「寶鏡夫人」憤然向黃俊道:「孩子,你已有了歸宿,老身可以放心回轉大漠了!」 黃俊一橫身道:「弟子跟恩師一道,二十年教養之恩,豈能不報……」 黃嬌嬌上前深深一福:「易前輩切莫說回去的話,粗茶淡飯,晚輩還供養得起。」 「寶鏡夫人」一瞪眼道:「老身要你供養到死不成?」 「前輩當不忍要晚輩手足再行分離?」 「老身可沒有說要帶走黃俊的話!」 西門嵩立即打圓場道:「易前輩千里迢迢而來,請讓本座稍盡地主之誼,其餘再談如何?」 黃俊垂手恭謹地道:「弟子以恩師的進退為進退!」 「寶鏡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孩子,雖然你在師父眼中仍是孩子,可是你快三十歲了,世間哪有不散的筵席,別那麼癡了。」 「不,弟子早已決心侍奉恩師終天年。」 「唉!」 西門嵩側身肅容,道:「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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