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一〇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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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母親在修為上獲得增長,是否可以挽回?」 「孩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甘棠突地離座下跪,悲聲道:「母親,當日您若非為了造就孩兒速成,輸出本身內元,當不致有今天……」 太夫人臉上一陣激動之色,大聲道:「我的做法沒有錯,不許重提!」 甘棠以頭叩地,激顫無比地道:「請俯允孩子還出功力……」 太夫人以掌擊桌,厲聲道:「胡說,你置本門的絕續於不顧麼?」 「但孩兒將終生難安!」 「唉!孩子,你有此存心,我如同身受了,起來吧!」 白薇、紫鵑雙雙側身上前,盈盈拜倒,尚未開口,太夫人已肅容道:「你倆不必多說,要犧牲本身真元是不是?聽著,順天應道,是為人的根本,老身決不逆天行事,何況為時已晚,縱使有奇珍異寶,也嫌遲了,起來!」 二婢不敢多言,起身退回原位。 甘棠知道事已不可為,只好含悲忍淚而起,他與太夫人相處並不太久,然而對方所施恩德,不異重生父母,還產生了一種骨肉般的感情。 「孩子,坐下!」 「是,母親!」 「孩子,我有一個奢望……」說到這裡,忽然頓住。 「母親有話但請吩咐!」 「孩子,在我有生之日,希望看到三件事。」 「哪三樣?」 「唉!孩子,我說是奢望……不可能啊!」 「母親說說看?」 太夫人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道:「第一,我願親眼得見你義父義兄之仇得報……」 甘棠腦海立即浮現太行山無名峽谷之內的那白髮紅顏怪女人,怪女人要他找出當年血洗「聖城」的真凶,這並非渺不可期的事,血洗「聖城」的兇手,是「九邪魔母」父女等無疑,只要自己一說出口,就可得到肢解義父義兄的兇手線索,目前唯一考慮的是那怪女人企圖不明,而自己技不如人,否則指日即可辦到。 心念之中,目注太夫人,毅然決然地道:「母親,孩兒誓必在短期之內辦到!」 「什麼,你能辦到?」 「是的!」 「孩子,你用不著安慰我,也不要勉強,這是勉強不來的。幾十年了,本門弟子對此慘案的偵察一直沒有間斷,但時至今日,仍無一絲端倪……」 「母親,孩兒是有本而發的,並非虛言安慰。」 太夫人顯然十分振奮,但仍不甚相信地道:「你有了線索?」 「是的!」 「告訴我。」 甘棠把太行山所遇,說了一遍。 太夫人聽得雙眉緊緊蹙在一起,惑然道:「太行山每一角落都被踏遍,怎沒有發現所說的怪女人?同時,血洗『聖城』的慘案與她何關?她這條件提得奇怪。」 「孩兒也是這樣想!」 「哦!莫非……」 「母親想到什麼?」 「你生身之母,下落不明,莫非她……」 甘棠不由霍然而震,不錯,自己應該想到這一點,除了對方是自己的母親而外,為什麼會不擇手段地探查血洗「聖城」的兇手。 一時之間,他呆了,心中在仔細回憶那白髮怪女人的聲音容貌…… 這觀念使他幾乎想立即動身趕去,一詢真相。 愈想,更覺得愈近事實。 太夫人接著又道:「孩子,這只是猜想,也許其中另有蹊蹺,你必須小心求證,切不可魯莽行事,在真相未明之前,你的身世不能揭開,否則後果難以想像。」 「孩兒謹受教!」 口裡答話,心中卻切盼這猜想是事實。 「第二,我希望你能了斷你家門血仇!」 甘棠咬了咬牙,道:「母親,為時不遠了!」 「噢,你也有了線索?」 「是的!」 說著,把「魔牌」的出處與失而復得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道:「兇手是『九邪魔母』無疑,至於『三目老人』及『奇門令主』等是否也是其中一份子,甚或另有別人,尚待最後證實!」 大夫人激動地道:「昔年令尊『武聖甘敬堯』在太行山下,力戰『九邪魔母』母子十人,誅六邪,重創『魔母』,以致種下禍胎。不過,以『魔母』及所剩三邪子的功力,似不足以血洗『聖城』,『三目老人』既是『魔母』之父,極可能是主凶,甚或有比『三目老人』功力更高的魔頭參與也有可能,孩子,以你目前功力,尚不足以言報仇!」 「這一點孩兒清楚!」 「你知道我要你回宮的目的嗎?」 「知道!」 「很好,如果能修完『武功篇』全部,不但可快意恩仇,且可為武林放一異彩。」 「孩兒除為報仇之外,最大志願是為武林彌劫,一鬥『死神』!」 「有志氣,覆巢之下無完卵,理應如此!」 「孩兒尚有一事不明。」 「什麼事?」 「南宮長老要孩兒向『三目老人』探查家母的生死下落,不知根據什麼?」 太夫人蹙目道:「奇怪,武林中從未聽說過『三目老人』是『魔母』之父,而『奇門令主』又是『魔母』的姊妹行,這的確是一樁驚人的秘辛。至於南宮長老要你尋找『三目老人』是因為『聖城』血案未發生之前,『三目老人』在你家中出入內宅而不禁,一般傳說令堂尊就學於他。」 「哦!」 甘棠雖明白了內由,但仍想不透其中的蹊蹺,這其中,似乎有極其複雜的因素存在,不由又想起了那被稱為「五號」的瘋漢,他喃喃叨念:「武聖……武聖……」是什麼意思?一個失心瘋的人,所言所語,並非全無意識,記憶中常會保留某種不可磨滅的印象。 心念及此,脫口道:「母親,神志喪失之症是否可治?」 「可以,但很難,你問這做什麼?」 「有一個瘋漢,身手相當不凡,從他囈語中,似乎與某件公案有關,孩兒已把他暫時交丐幫桐柏分舵看管,想治好他的病症……」 太夫人沉思有頃,道:「醫治瘋症,必須藥與手術齊施,這事暫時擱下,目前最迫切的事,是繼續修完未竟的『武功篇』。孩子,你知道我要你如此做的用意?」 「是的,孩兒知道!」 「好,今天休息,明天開始閉關!」 「謹遵母親之命!」 「你可以下去了……」 「母親說有三個願望,只說了兩個。」 「哦!這第三個願望……我希望能眼看你接掌本門。」 甘棠不由熱淚盈眶,這是感激之淚。 「母親,孩兒能勝任嗎?」 「可以的。」 「孩兒當盡全力完成前兩個願望,不使母親失望!」 「好!好!」 甘棠拜辭義母太夫人,來到了從前為他安排的寢處,在宮的各院主、護法、執事……等有地位的人物,紛紛前來問安,他身為掌門繼承人,只好—一答禮,足足耗了一個時辰,才有時間梳洗用餐。 一宿易過,大清早黃梅便奉太夫人之命前來催促他進密室閉關練功。 甘棠摒除雜念,拋開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開始修參「天絕奇書」中「武功篇」的最後兩段。 第九段,沒有任何招術手法,全是玄奧艱深的至高心法,溶以前所學於一爐。 他廢寢忘餐地苦苦鑽研。 時間的觀念已不復存在,他完全沉浸在那些曠古未聞的奇奧心法之中。 逐漸,他發現這第九章才是「武功篇」的精髓,一切掌法指法身法,在完成九段之後,才能真正發揮威力,精、氣、神、心、意合而為一,有如畫龍點睛。 他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武道中的上乘境界。 「天絕武學」有攻無守的觀念被推翻了。第九段中,幾句口訣,使以前所學完全改觀,「天絕武學」攻守兼備,守勢完全寓於攻式之內,他自己都幾乎不相信天下竟有這等精深全備,毫無瑕疵的武學,同時也體會到以前所學,實際上是紮根基功夫。 現在,他才完全明白了不久前「白袍怪人」與枯瘦老人鬥時的情狀,雙方都是「武道」特殊高手,攻守都憑本身的修為與意志力。 時間就在毫無感覺的情況中消逝,沒有任何干擾,連人影都不曾現。 他不知道已經歷了多少時間,但意識到必是一串不短的時日,從那些發黴的乾糧上可以得到證實,乾糧一共從秘洞中遞入三次,他吃得很少,大部分已生黴腐壞。 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九段。 第十章,也是最後一段,其中所載更加艱深難測,鑽研之下,他看出是「金剛不壞」神功的法門,要完成這一階段,至少得化十年以上的時間,是否能成,還在未定之天,考慮再三,他決定暫時放棄。 他不能再等十年才出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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