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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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必!」 「如此,納命……」 以上的話,似在驟然之間凍結了。只見「白袍怪人」雙掌上提平胸,卻沒有攻出來,愣立如一尊石像,姿勢也不見更改。 枯瘦老者腳下不丁不八,雙掌欲迎還拒,那姿態,有說不出的詭異,看來十分不順眼,但卻有一種淩人的氣勢。 雙方像中了邪似的僵持著,連眼皮都不稍眨。 甘棠激奇不已,看看「白袍怪人」,又看看枯瘦老者。 久久! 久久! 他看出了其中的奧妙,這枯瘦老者所擺出的架式,可說絲毫無懈可擊,這是修為到了極限的現象,「白袍怪人」無論從任何角度,以任何招式出擊,不但攻不進去,而且立即可遭致命的反擊。 這是他出道以來,第一次所見的絕頂高手。 這枯瘦老者可能是「白袍怪人」唯一的勁敵。 天下,竟然還有堪與「白袍怪人」相頡頏的高手,實在令人感到意外。 枯瘦老者既已聲明向對方索討一筆血帳,自然是非分出生死不可,他不先報名,也不說明原因,大概是還沒有絕對致勝的把握,所以為自己留下了餘地。 如果這一戰枯瘦老者能致「白袍怪人」于死命,那就從此天下太平。 甘棠內心興奮至極,忘其所以地站起身來。 此刻,他立身之處,正在「白袍怪人」側後,相距不過咫尺。 如果,他猝然出手,「白袍怪人」在全神凝注敵人之際,准死無疑。 甘棠心念電轉,躍躍欲試。 一擊,不須全力,只消五成勁力的一擊,可消除武林禍患。 時機可說千載難逢。 但,另一個念頭阻止了他,那便是「武道」的精神,不管對方是什麼窮兇惡極的魔頭,乘人之危,正道之士所不為。 同時,枯瘦老者似乎也非善良之輩,除狼撲虎,實屬不智。 「白袍怪人」並非真正的「死神」,這其中說不定還有可怕的秘辛。 從形勢而論,自己決非枯瘦老者之敵,插手別人恩怨,亦屬武林大忌。 心念之中,他毅然地緩緩移步退了開去。 敵對雙方,仍僵持如故。 這是一場最高等的武功較量,意志精神稍差的一方,必遭致命的反擊。 甘棠退到三丈之外,站住了,他本可從容離開,但武人共通的癖性,使他不願放棄觀賞這罕世難逢的好戲! 時間,在死寂中一點一滴地消逝。 場面,緊張得使人透不過氣來。 每一眨眼之間,都可能出現生死的場面,這比狠拼惡鬥,還要兇險萬倍,只要有一方精神稍懈,致命的攻擊立至。 這是武學的至高境界,精神與意志力的搏戰。 甘棠業已忘了自己置身何地,心神完全被這場面吸引了,額上不自覺地滲出了汗珠,以他的修為,還看不出究竟勝敗誰屬。 「死神」竟然碰上了勢均力敵的對手,在武林中也可算一件聳人聽聞的大事,因為時至今日,還沒有人見過「死神」的形貌,見過的,早已不在人間。 星移斗轉,三個時辰過去了。 「白袍怪人」與枯瘦老者,仍僵持著不分上下,只是,雙方的身軀開始顫抖。 看來,距離生死勝敗的時間已經不遠了。 驀在此刻—— 一團黑影朝兩人疾撲而至。 幾乎是同一時間,暴聲起,「白袍怪人」與枯瘦老者同時出手,快得猶如電閃一般,以甘棠的修為,竟也瞧不出對方所用的招式。 「呱」地一聲哀鳴,但見羽片紛飛,黑影四散星射,有一塊正落在甘棠腳前。 僵局被打開,雙方搭上了手。 一幕驚神泣鬼的場面,展現了出來。 甘棠確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定神低頭看去,不由啞然失笑,腳前,落了一個雕頭,想不到解開兩個絕代高手僵局的,竟然是一隻巨雕。 這類碩大無朋的巨雕,多產雲貴深山,「桐柏山」一帶,竟也有此物,照理,這巨雕不可能暗夜亂飛,看來必是有人故意操縱的,而放雕的人,八成是枯瘦老者一邊的,目的可能是解開僵持之局。 場中,業已打得地覆天翻。 如濤勁氣,卷掠回蕩,四周的殘垣頹壁,經不起勁波震盪,紛紛倒坍,使場面顯得更加動魄驚心。 甘棠但覺全身血液,也隨著這場面激蕩奔流。 雙方所用,皆是奇詭至極的絕著,每一招攻拒之間,都可致人死命。 甘棠無法辨記雙方拼鬥了多少回合,但時間約在茶盞光景。 突地—— 一聲栗人暴喝挾以一聲悶哼同時傳出,人影霍然分開。 枯瘦老者口血飛迸,退出三丈之外,眼中碧光亂閃。 「白袍怪人」狂聲一笑道:「朋友,你是本令主生平所遇勁敵,現在可以報名了嗎?」 枯瘦老者陰森森地道:「還不到時候!」 「到時候你就不能開口了!」 「且莫大言狺狺!」 「如此你等著瞧。」 白影一挪,「白袍怪人」潛步向枯瘦老者身前迫了過去。 枯瘦老者在負傷之下,當然更非「白袍怪人」的敵手。 甘棠心中一動,失悔方才不曾出手,先制伏這卷起武林遍地血腥的凶魔,現在,可能為時已晚! 眨眼間,「白袍怪人」已欺近到枯瘦老者身前丈外之地。 空氣又告緊張起來。 枯瘦老者一部白須,已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眼看敵人欺近,卻沒有走避或出手的姿態,看得甘棠大惑不解。 就在雙方接近到八尺之際,「白袍怪人」忽地身形一個踉蹌,退了三四步,暴吼一聲道:「你用毒?」 「毒!」使甘棠心中一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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