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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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苦在心頭,卻又無法開口,自己與魔母家仇深似海,偏又一再地欠他人情,這筆帳將來如何演算法? 想起了屠家之仇,內心有如撕裂般地痛楚,何日才能快意恩仇,以慰枉死的一家在天之靈。 還有,生身之母究竟是生是死?人在何方,在記憶中,根本搜尋不出生母的影子,幼時曾問過父親,得到的是含混的答覆,如若死了該有墳墓,清明寒食也未見掃墓祭祖?如若不死,何來繼母? 繼母陸秀貞何以得脫死劫,與姦夫共處玉牒堡? 牽一髮而動全身,思想起來,但覺千頭萬緒,紛紛遝遝。 林雲雙眉緊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氣,不停地絞扭著雙手。 甘棠訝然道:「林兄有話要說?」 林雲愁眉苦臉地道:「賢弟,你中的是無影之毒,方才給你服下的丹丸只能制止毒性于一時,至多可以維持一個時辰,還得另外設法!」 甘棠已立定主意不再受對方恩惠,淡淡一笑道:「多謝林兄關懷,小弟自有去處!」 「貴門歧黃之術冠天下,莫非……」 「小弟原帶有辟毒丹,已被百毒公子那廝弄落池水中了。」 「這……賢弟能找到貴門中人設法嗎?」 「我想會的!」 「賢弟,性命攸關,非同兒戲,一個時辰之後……」 「小弟會設法。」 「如此我們先離開此地再說。」 「林兄有事只管請便……」 「什麼意思?」 甘棠愴然一笑,硬起心腸道:「小弟不敢多勞!」 林雲面上掠過一抹怨色,沉聲道:「賢弟,今天是友,不必管明日是敵,我不能拋下你不管。」 這句話如一根銳刺,直刺進甘棠心底,但他不願再增加將來報仇時的困擾,同時,孤傲的本性也使他不輕易改變既定的主意,當下斷然道:「林兄,知遇之恩,此生必有以報,對彼此存在的過節,林兄當然清楚,我們之間的交往,請從此告一段落……」 林雲神色大變,連退了兩個大步,激顫地道:「絕交?」 甘棠痛苦地道:「請原諒小弟情不得已!」 林雲神色一連致變,從眼神可以看出內心的痛苦,久久才沉痛至極地道:「上一代的仇怨讓上一代解決。」 「恕小弟辦不到。」 「據我所知,目前事態並未明朗,也許全不是那回事!」 「小弟直言,事情已不容推翻了!」 「真的?」 「是這樣!」 「我們從此絕交?」 「事逼此處,小弟將來誓必對這番友情作交代。」 林雲面色一沉道:「如果我現在殺了你?」 甘棠心頭一震,隨又慘然道:「小弟決無怨言!」 「既有今日,何必當初?」 這話不知是自責,還是對甘棠而發。 甘棠默然無語,是的,他能說什麼呢?情雖可感,仇更當報。 雙方陷入難堪的沉默…… 足足半刻光景,林雲猛一跺腳,掉頭而去,淚水,在他轉身之間滾落腮邊,身形漸去漸遠,刹時無蹤。 甘棠內心的痛苦,莫可言宣,他不是薄情寡恩的人,然而現實,逼得他不得不如此做,這決定是很殘酷。 他站起身形,全身松脫,有一種飄飄然如在雲霧中的感覺,思緒回到現實,目前如何找到本門中人,設法取得辟毒丹解藥,如果過了一個時辰,仍未解毒的話,後果就嚴重了。 對於青龍堡死者的善後,他已是有心無力了。 衛媛媛給他的印象極深,對百毒公子更是恨如徹骨。 他踏著蹣跚的步子,向外走去。 腳步方一入外院,耳畔突傳一陣人語雜遝之聲,抬頭望去,十余人影正迎面而來,當先一個錦袍者,赫然正是玉牒堡堡主西門嵩。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數度追殺之仇,誘姦繼母之恨,立感腦暈耳鳴,眼冒金星,身形搖搖欲倒,幾乎栽了下去,終算勉力拿穩了樁。 玉牒堡主會在此時此地現身,的確大大出乎甘棠意料之外。 以他目前的情況,真的能叫破身份索仇嗎?不可能。 玉牒堡主西門嵩一個箭步竄到甘棠身前,厲聲道:「你是誰?」 甘棠臉上面具未除,他當然認不出來。 十幾名隨行高手,立即採取了包圍之勢。 甘棠冷眼,費力道:「過路人。」 西門嵩雙眼暴射殺光,再次問道:「什麼過路人?」 「過路人便是過路人!」 「小子,本堡主面前別要花樣,報出姓名來歷!」 「過路人!」 「哼,你可是百毒門下?」 「不是!」 「在此何為?」 「過路!」 「你不說實話?」 「這便是實話?」 甘棠面對仇人,空懷滿腔怨毒,卻無能為力。 西門嵩可能激動過度,全身不住簌簌而抖。 「小毒物,青龍堡與百毒門何怨何仇,竟然毒洗全堡?」 甘棠暈眩之感愈來愈厲害,身形晃了兩晃,無力地道:「你去問百毒門吧!在下無可奉告!」 「你不說?」 「無可奉告!」 「老夫先劈了你再尋百毒門算帳!」 「呼」地一掌直劈過來。 甘棠連絲毫反抗的餘地也沒有,他雖已練成了「功力再生」的奇功,但在毒藥封鎖之下,所有的功力都失去了功能。 「呼!」夾以一聲慘哼,甘棠飛出三丈之外,伏地不起。 西門嵩一閃又到了身邊,暴喝道:「說是不說?」 甘棠意識已是模糊狀態,哪有力氣回答。 西門嵩咬牙切齒地道:「來人,把他亂刃分屍!」 十余門人轟應一聲,長劍紛紛出鞘。 突地,門人中一個短須老者道:「堡主,且慢!」 「為什麼?」 「此中或有蹊蹺,應留活口,同時,百毒門與奇門、大絕二派,同屬江湖神秘門派,殺了他何處去尋百毒門立舵之地?」 「嗯,也好,看住他,本座到後面查查。」 說著,急步進入內院,眾門人跟著進去,僅留下那短須老者。 短須老者目送西門嵩等人身影消失之後,急俯身向甘棠耳邊道:「少主,怎麼回事?」 甘棠聞聲一驚,神智反而清醒了,心頭十分駭異,自己無論如何改變面貌,都被認出來,這簡直令人難信。 短須老者再次道:「少主,弟子黃萬通,天威院屬下,潛身玉牒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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