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血帖亡魂記 | 上頁 下頁 |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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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掌勁如雷,反而助長去勢,直蕩出五丈之外,才刹住身形,一看,眼前是一片亭園,西門嵩卻已不知去向。 他略一躊躇之後,向亭園中掃去。 一起一落,眼前景物大變,分明是一片亭園花木,卻轉成了丘壑林野,無窮無盡,左沖右突,竟然連方向都不辨了。 「玉碟堡」按上古奇陣之勢所建,現在已得到證明。 甘棠對這奇門之學,一竅不通,但知道一個原則,盲目衝撞,只是白費氣力,馬上靜下來看對方如何對待自己。 一個時辰過去了! 兩個時辰過去了! 陣中無晝夜,人目一片灰暗,他已無法計算被困了多久。最初,靠著精純的內力支持,漸漸,他感到心浮氣躁,神思恍惚,一再振作,仍無法克制。 一個特級高手,支持三五天不算回事,但他已覺出精神在開始崩潰,這種異常現象,當然是奇陣的玄奧作用。 漸漸,腦海中已沒有愛恨之分,呈一片空白,進入無意識狀態。 終於,他倒下了。 待到意識恢復,業已置身在刑房中一架刑具之上,兩臂骨被從肩背處扭脫臼,雙腕牢牢平攤縛住,兩腿則被兩排狀類犬齒的刃板含住,只要一合攏,兩條腿勢非肉糜骨爛不可。 那醜怪的刑堂堂主,像石像般站在刑具之旁。 西門嵩沒有露面,高踞案後的是那中年美婦,此刻,她的美已被一種殘狠毒辣的神情淹沒,望之令人不寒而慄。 甘棠五內俱裂,鋼牙幾乎咬碎。 中年美婦陰陰地道:「甘棠,你怎會成了『天絕門』少主?說!」 甘棠大叫一聲:「作夢!」 一口鮮血,狂噴出口。 中年美婦冷哼一聲道:「說出實話也許可以活命!」 「辦不到!」 「狼牙床上,沒有完整之軀!」 「女魔,本少主如果不死,誓將血洗『玉碟堡』,雞犬不留!」 「可惜你永遠辦不到了!」 「哼!」 又是一陣急怒攻心,鮮血再告噴出。 「你不說?」 「辦不到!」 「用刑!」 醜怪女人右邊獨自閃射異光,慢慢下壓。 一寸! 兩寸! 三寸! 刀尖刺入皮肉內,鮮紅的血水冒了出來。 甘棠咬緊牙根不哼出聲,目眥盡裂。 「停!」 刃板上移五寸,刃尖上仍滴著鮮血。 「甘棠,你說是不說?」 「辦……不……到!」 「用刑!」 刃板再度下壓,刃尖刺入原先的創孔,這種痛苦,迥非人所能忍受,甘棠厲哼一聲,暈了過去。 中年美婦冷冷地道:「弄醒他!」 醜怪女人伸指疾點甘棠「天殷」、「腹結」二穴。 甘棠呻吟一聲,蘇醒過來,那穿心裂骨的疼痛,使他全身顫動不止。 「甘棠,你真的不說?」 甘棠閉目不答。 中年美婦粉腮一連數變,似乎有件事委決不下,最後一咬牙道:「甘棠,我不能縱虎歸山,你認命了吧!」 說著離座走到甘棠身邊,纖掌上揚…… 付棠眼角的裂痕中,又慘出血水,雙目瞪得滾圓,眼珠幾乎脫眶而出,那股怨毒與恨意,令人不敢逼視。 中年美婦猶豫再三,殘狠地道:「甘棠,你不會不記得我吧?」 甘棠栗聲道:「難道你真的是陸……」 「不錯,是我!」 天呀!她竟然真的是繼母陸秀貞,那不諳武功,端莊嫻淑的後母,她為什麼要對自己下這狠手呢?為什麼?為什麼? 甘棠歇斯底里叫了一聲:「你……究意為了什麼要這樣對付我?」 「死後你會明白!」 「你……」 甘棠身軀一扭,雙腿又觸上刃鋒,透撤肝脾的痛楚,加上內心撕裂的劇痛,使他幾乎又昏死過去。 繼母陸秀貞夥同西門嵩迫害自己,這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難道她是因為家遭慘變而精神失常,但又不像,她一切都很正常。 她如何逃過那次死劫? 她為什麼棲身「玉碟堡」與堡主師兄妹相稱? 陸秀貞的手掌,終於落在甘棠的心窩。 甘棠五官齊溢鮮血,悶嗥半聲,登時氣絕。 陸秀貞竟然神色一黯,喃喃地道:「給你全屍,算是夠情份了!」 五怪女人道:「副門主,遺屍如何處理?」 陸秀貞皺了皺眉,道:「邱堂主,勞你由秘道出堡,親手把他埋葬了吧!」 「卑座遵命!」 「我走了!」 「送副門主!」 「免!」陸秀貞姍姍出門而去。 醜怪女人把甘棠的屍身從刑床上解了下來,往肋下一挾,按動機鈕,地上登時裂開一個洞口,有意無意地向後張了一眼,迅快地隱入洞中。洞口翕然而合。 寒風刺骨。 星目在天。 甘棠悠悠醒轉,目光橫掃之下,發現自己躺臥在荒塚壘壘的墳場之中。 他茫然地坐了起來,想!深深地想! 他想起「玉碟堡」中的一切遭遇,他問自己:「我是死了還是活著?」撩開衣腳,褲管與腿股已絞連一起,紫黑的血徑直染到腳跟,只是奇怪,沒有一絲疼痛之感。 口裡芳香濕潤,像是服過什麼丹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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