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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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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擔心什麼?」 「要是被主人知道,你想到是什麼結果?」 「主人不會知道,再說……祖奶奶,我不相信你能憋得住,來吧,上床。」 「呃!馬健,剛才的字條是……」 「任務是真的,我……想你也是真的。」 「唔!慢一點,你這只狗熊,我自己來……」 這對話光聽便已不堪入耳,接下來是什麼可想而知。 小泥鰍在他的行道裡已可算是高手,但畢竟還是未經人道的大孩子,他臉紅筋脹,心跳加速,再加上尿已經快要滴出來,他飄落地面,來不及地撩起褲管,貼近圍牆,撒了一泡大尿,這才全身舒暢,回頭朝後窗吐了泡口水,猢猻般翻牆而去。 豆腐店的房間裡。 古淩風與醉蝦坐在桌邊,小泥鰍站在一側,他已經述說完了客棧刺探所得。 「百靈會,這可從沒聽說過?」醉蝦搔著頭。 「照卜芸娘所說,會規第二條擅提百靈會三字者死,就可以想見其秘密的程度,當然不容易被外人所知。」古淩風冷冰冰地說。 「他們口裡的主人當然就是會主,會是何方神聖呢?」 「遲早會查得出來的!」古淩風略一沉吟又道:「那叫馬健的虯髯漢子既能傳達任務,他在會中的身份不會低,從『六爪銀狼』之死,可以斷定『百靈會』與『鬼臉人』之失蹤有關,而『鬼臉人』之失蹤又與三位貴同道之失蹤有牽連,目前這樁案子算是有了頭緒,有線索可追,必能破案。」 「古老弟,算算插手這案子的人馬,『桃花女』是一路,『百靈會』是一路,『祥雲堡』是一路,至於殺害『神鞭大少』方子平的不知是屬於其中的哪一路,或者又另外是一路,這可真的夠熱鬧。」 醉蝦苦苦一笑。 「對了!」古淩風起身道:「在下得馬上到古廟去。」 「古老弟,白世凡對我們有用。」 「在下理會得。」 一條小路。 通向古廟唯一的路,由於行走的人少,大半被野草侵蝕,只留下了中央一條線,可以說只是一條路的影子。 五騎駿馬,順著小路緩慢地前進,馬上四名壯漢,一個中年殿后,路兩旁是野草和樹叢,但也還算平坦。 「管事,我們這一趟任務很怪!」壯漢之一在馬背上扭頭說。 「有什麼古怪的?」殿后的中年回答。 「上一次在溪邊的柳樹林裡,說是做豆腐的醉蝦跟人約會,要我們帶人回去,結果招惹到惹不起的『一滴血』毛人龍,今天又要我們到廟裡抓一個江湖郎中,這不是透著古怪麼?那江湖郎中到底是什麼……」 「王三,把嘴閉緊點,不該說的少說。」 一行五騎繼續行進。 兩行參天古柏聳立在雜樹亂草之中,相距約莫兩丈,是路旁樹,想當年這座古廟曾經風光過,就像人一樣,現在是垂暮潦倒。從兩行古柏中間望去,遙遙可見巍峨但已殘破灰蒙無色的廟門,大白天,給人的感受是死氣沉沉。 —群野鳥吱喳著橫空而過,一泡鳥糞落在當先一騎壯漢的頭頂上。 「他媽的,晦氣!」那壯漢勒住馬,用手抹頭。 頭騎止住,其餘的全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殿后的中年大聲問。 「鳥糞頭,不是好兆!」那壯漢回答。 「別他媽的廢話,你能教野鳥不拉屎!」 —個藍衣人閃現在小路中央。 「有人擋路!」那大漢高喊一聲。 「閃開!」中年人虎吼一聲。 前面四騎立即帶轉馬頭閃向路邊草叢,中年人催馬上前,打量了藍衣人幾眼。 「朋友什麼意思?」 「等人!」 「等什麼人?」 「就是等你們五位!」 「噢!」中年人下馬,一拍馬屁,馬兒掉頭走了開去,其餘四騎也紛紛躍落地面,驅開馬匹,圍了上前,中年人抬手翹起大拇指朝自己一指。 「朋友知道本人是誰麼?」 「你是誰?」 「祥雲堡管事侯申!」一副傲然自得之色,他以為這一打出旗號,藍衣人必然掉頭鼠竄,焉知事實大謬不然。 「那就錯不了!」藍衣人陰陰一笑。 「朋友什麼來路?」侯申眼裡已冒殺光。 「不知道就不必問了。」那股子陰鷙狂傲之氣簡直教人受不了。 「朋友不說,等閉上了嘴,本管事如何回去交帳?」 「你根本不用交帳,因為你回不去。」 祥雲堡在南陽一帶勢力大如天,堡裡一隻貓出來也沒人敢碰,一向驕橫慣了,哪裡吃得下藍衣人這一套,四名壯漢個個怒哼一聲,掣出了兵刃。侯申怒極反笑道:「朋友這叫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手一揮:「上!」 四名大漢如捷豹般撲上,四道劍光交叉著罩向藍衣人,「嗆!」地一聲龍吟,一道白森森的閃電從中央突起,沒有劍刃的交擊聲,光芒乍止,四大漢保持出擊的姿勢,但都不動了,藍衣人的劍就空挽了一個劍花。收回。 「砰!砰!」聲中,四大漢栽了下去,每一個的太陽穴都留了一個血洞,殷紅色的液體,刺目湧冒。 「石心劍白世凡!」侯申栗叫出聲。 「你總算認出本劍客了!」一句話沒完,人已欺到了侯申身前伸劍可及之處。 侯申拔出了長劍,人卻已退了一步。 「存心殺人?」侯申顯然色厲內荏。 「對!」白世凡陰聲回答。 「什麼理由?」 「殺人有時根本不需要理由。」 「受何人指使?」 「侯管事,這你就不必管了。」 「白世凡,你知道跟本堡敵對的後果麼?」 「少廢話,出劍,算是特別給你一個機會。」 侯申身為祥雲堡的管事,當然不至於差到什麼程度,單憑祥雲堡這塊金字招牌,他也不能表現得太窩囊,怒哼一聲,長劍挾風雷之勢全力攻出。 白世凡的劍騰起,「鏘!」地一聲金鐵交鳴,侯申的劍被蕩了開去,前身空門大露,白世凡的劍竟然在幾乎是不可能的角度下折了回來,刺入侯申的心窩。 侯申身軀一挺,雙眼暴瞪,口唇連連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口一張開,湧出來的是血沫,長劍掉地,瞳孔逐漸放大。 白世凡抽劍,血泉噴射,侯申歪了下去。陰陰一笑,白世凡在屍身上擦淨了劍上的血放回鞘裡,然後一個側彈,投入林中。 一個儒雅英俊的錦衣書生從白世凡投林的方向現身出來,掃了現場一遍之後,微笑著點點頭,然後把馬匹合攏,將屍體一一放上馬鞍,以韁繩縛牢,吆喝一聲,五匹馬馱著屍體朝來路奔去,然後,他也走了。 五條命消失了,現場什麼都沒留下,棄劍和血跡淹沒在草叢裡,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一男一女半截人影出現在一株古柏邊,說是半截,是因為兩人的下半身被豐草遮去了,只露出胸以上部分。這雙男女是古淩風與小玉,古淩風是專程趕來,小玉是聞聲而至,兩人不期然地會合在一起。 「古大哥,如果你出面阻止的話,五個人就不會……」 「我不能出面。」 「為什麼?」 「他們互相殺伐是有目的的,我沒有理由介入,他們鬥得越凶,對我們越有利。」 「剛才那穿織錦儒衫的年輕人是誰?」 「關外武盟少主,在關外人見人怕的飛刀手『一滴血』毛人龍……」 「一滴血就是他,我聽說過他的名號!」小玉顯然地吃驚,毛人龍實在不是等閒人物。 「他現在跟『桃花女』華豔秋在一道。」 「噢!很相配的。」她所謂很相配,是指兩人的外表,一個俊,一個美,自然相配,道:「他進關來做什麼?」 「他……不知道!」古淩風差一點脫口說出他進關來是要找我了斷過節,但意念電轉之下他改了口,這秘密是他在溪畔柳林無意中聽來的,個人私事,沒告訴小玉的必要。 「為了慕『桃花女』之名?」小玉這點顯得很天真。 「也許是吧!」古淩風敷衍著。 「古大哥,你剛才說,卜芸娘和白世凡是什麼……『百靈會』的人,白世凡是奉命殺人,而且明指是祥雲堡的弟子,這是否表示尚未在江湖公開亮相的『百靈會』想取代祥雲堡在這一帶的地位?」 「我看這是有計劃的陰謀。」 「什麼陰謀?」 「目的還是為了奪寶,雖然此寶目前下落不明,但大家都已經掌握了醉蝦這一條線索,誰得手就是誰的……」古淩風邊說邊在想。 「可是……殺幾個小角色于事何濟?」 「目前我還沒完全想透,也無法加以證明,但以所發生的情況來判斷,這陰謀是針對歐大叔的!」 「噢!對著爹,這怎麼說?」小玉突然抓住古淩風的手,臉也貼近古淩風的胸膛。 她這舉動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古淩風的心起了一陣悸動,因為這位小世妹曾經對他隱約地表示過愛意,所以對於她的一舉一動,不由得便有了敏感。 「我懷疑是否有人知道了歐大叔的身份和任務。」 「何以見得?」 「祥雲堡的五名弟子,透露此行任務是到廟裡抓一個江湖郎中,而你剛剛到寺裡查過根本就沒有什麼江湖郎中對不對?」 「唔,是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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