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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在下不明白!」管寒星微搖著頭。「一定要說出來?」

  「正要請姑娘說明。」

  「好!」紀大妞先瞟了司徒明月一眼才開口道:「你跟開封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封于丹是同好的密友,經常結伴到『恰紅別館』飲酒作樂,而死者是封子丹的貼身的保鏢「七巧燕』符易水,你能說不認識他?」

  管寒星的臉色變了,表情很複雜,不知是羞是怒。

  奇怪,紀大妞是女人,怎會知道男人的臭事?

  _司徒明月相當沉得住氣,依然是無動於衷的樣子,但內心卻起了激蕩,管寒星喜歡尋花問柳這是他深知的一,而封子丹的大名他也不陌生,尤其「怡紅別館」在開封城可說大名鼎鼎,是最上等最豪華的銷金豔窟,一般人還進不了門,不但看銀子還要選人,裡面的姑娘不多,但卻是才貌雙絕的,光有銀子而人不夠分量依然不能作人幕之賓,現在的問題是死者真是「七巧燕」符易水麼?管寒星何以出手就殺了他?心念之中,目光望向管寒星。

  管寒星變臉只是極短的一瞬,他隨即上前一步。低頭審視,突地驚「啊!」一聲,連退兩步,栗聲道:「真的是符易水,這……怎麼可能?」他瞪眼怔住。

  。事實證明紀大妞說的不假。

  管寒星一向細心,何以如此莽撞。一司徒明月直覺地感到情況不尋常,姑勿論管寒星出手是有意還是誤殺,將易水怎會在管寒星約「無頭人」的時間內到這裡來?這片雜木林不靠路不巴村,除了特意趕來沒有別的任何因由可以解釋_「怪事。」管寒星的臉色很難看。_。

  「真的是怪事!」紀大妞冷冷地說了一句。

  「天色不明,他又是這等裝束,偏偏又……趕上這種情況,嗨!」管寒星跺了跺腳,「這誤會可大了!」

  「這不是誤會!」司徒明月冷沉地開口。

  「司徒見的意思是……」管寒星轉過身來。

  「管老兄先發制人沒有錯,死者在此時此地不速而至,顯然是有所陰謀,此事不難查明,也許是出於封子丹的支使。」

  「對,司徒兄說得對,小弟一時沒想到。」管寒星深深點頭,神色又恢復了正常,瞄了紀大妞一眼:「其實,封子丹跟小弟談不上交情,只是逢場作戲的玩伴而已,對他的一切並無深人瞭解,如果他真的另有特殊身份,小弟包責查證。」

  「管公子認定『無頭人』是殺害柳家母女的兇手?」

  「紀姑娘知道全部情況?」管寒星反問。

  「不錯!」

  「是事前知道還是事後才知道?」

  「你不必管我是事前或事後知道,反正我已經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想像還多,你只回答我憑什麼認定『無頭人』是兇手?」紀大妞言詞咄咄逼人。

  「姑娘是在問在下的口供?」

  「隨你怎麼說都可以。」

  「在下一定要向姑娘解釋麼?」管寒星已動了火。

  「嘿!」紀大妞冷笑了一聲,「並不一定,我向來不喜歡逼人,不過,我要共說一件事『無頭人』是『金劍幫』派在開封指揮行動的特使,現在證實是『玄狐』武宏的化身,可是昨天晚上武宏卻在小河邊晤見『無頭人』,這一點管公子的看法如何?」

  管寒星驚震莫名地退了兩步。

  「這怎麼可能?」

  「那是我胡說八道了?」紀大妞的聲音很冷。司徒明月的確迷惑了,一大堆疑問自心頭湧了起來——紀大妞說的會是事實麼?

  她的話鋒似乎全指向管寒星,為什麼?

  她在此時此地突兀地出現,其中有何蹊蹺?

  原先懷疑她是『金劍幫』的人,如果是,為何自己洩底?

  她為什麼如此關切這段公案?

  金老四的行動為何如此神秘?

  「難道有人在暗中擺弄我們?」管寒星自語。

  「很有可能!」司徒明月冷冷掃了紀大妞一眼。

  「連我也在被愚弄之列!」紀大妞接了一句。

  情況變得相當詭譎,真正的是撲朔迷離。

  紀大妞以一種異樣的目光望著司徒明月。

  「司徒大俠,我想跟你談談。」

  「私下談談?」司徒明月心中一動。

  「對,換個地方!」

  司徒明月心念數轉之後終於點了點頭,他必須要設法從迷惘中突破,而謎底可能就在紀大妞身上。

  「管老弟,此地的事……」

  「司徒兄儘管請便,此地的事小弟會料理。」

  「我們回頭再見!」

  司徒明月隨著紀大妞離開現場。

  這是片不大但也不算太小的竹林,太陽已經升起,竹葉尖上的露珠閃閃發光,像無數細碎的珍珠,司徒明月和紀大妞就面對面站在竹叢裡。竹林有個好處,外面的人不一定能透視竹叢,但在裡面的確可以了然外面的動靜,不必擔心有人接近,所以是密談的好地方。

  「紀姑娘約我來是有事?」

  「是的!」

  「在未談事情之先,在下有幾句話要問。」

  「可以,請說!」

  「姑娘一大早來不是偶然的吧?」

  「是,也不是!」

  「怎樣說?」司徒明月兩眼迫盯著對方。

  「說是,是我在半路上發現金老四,臨時起意跟蹤,趕上這檔事是偶然。說不是,是我常來此地透氣,或早或晚不一定,因為這裡的景色像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有一份說不出的親切,即使不碰上金老四我一樣會來,所以也可以說並非偶然。」紀大妞說話的神態很誠懇,這種態度會使人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好,另外一句話,姑娘剛才所說關於死者的全部是事實?」這非常重要,如果是事實將使整個的情況改觀。

  「一半!」

  「只一半是真的?」

  「不,我的意思是我只能保證我所知道的一半是真的。」紀大妞似乎故神其秘。

  「在下不大明白。」

  「我一說你就會明白,管寒星跟封子丹是臭味相投的朋友,經常在一道玩樂,這一點是我知道的事實,絕對錯不了。

  至於死者的身份和昨晚『玄狐』武宏與『無頭人』在江邊約會是金老四點出來的,所以我只能保證一半。」

  她說的固然有道理,但也有故意繞彎子的味道。

  「姑娘跟金老四談過?」「不止談過,我還救了他一命。」

  「噢!發生了什麼事?」

  紀大妞把金老四險被以金黃色布套蒙面的神秘人迫殺的經過說了一遍。

  司徒明月的內心又是一陣震撼,情況的確是相當複雜。

  「金黃布套蒙面……」

  「對!」

  「什麼來路?」司徒明月目中寒芒暴射。

  「不知道,金老四也摸不透對方的底。」

  「很可能又是金劍幫的人。」

  「我現在想也是。」

  「好,這事我會問金老四,現在姑娘說自己的事吧,準備跟在下談些什麼?」

  「其實,要談的只有一句話……」

  「一句話,什麼?」

  「我請求大俠你不要插手我向『四絕山莊』索仇的事。」紀大妞緩慢而有力地說了出來,眸子裡閃動著可怕的光焰。

  司徒明月一時之間無法作答,就事論事,江湖上的恩怨無了無休,如果是有理由的報仇雪恨,第三者是不容置疑的。同時,當初懷疑紀大妞一家跟柳漱玉母女的遇害有關,現在已經證明不是,而她的舅舅「飄萍過客」是為母女善後之人,說起來」是一汾大人情,如果為「四絕夫人」而與她一家敵對,于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在下……先要明白一件事。」

  「什麼事?」

  「姑娘與『四絕夫人』之間是什麼仇?」

  紀大妞眼裡立即放射出怨毒至極之色,這是假裝不出來的,如果沒有深仇大恨,就不會有這種令人心悸的反應。

  「不共戴天之仇。」咬牙切齒,一字一頓。

  「殺父之仇?」

  「不錯!」

  「令先尊是……

  「對不起,這一點恕不便奉告。」

  司徒明月沉默了片刻。

  「可是……『四絕夫人』聲稱印象中沒這筆債。」

  「這是她說的話。」

  「令舅說這是誤會,又怎麼解釋?」

  「當時為情勢所迫,不得不退一步打算。」

  她說得很坦率,而且情在理中,司徒明月不能不相信,但他能應承不插手麼?目前他與「四絕夫人」已經算是利害與共的同路人,再加上齊嘯天的這一層關係,想袖手旁觀實在很困難,心念數轉之後他作了決定。

  「在下暫時答應。」

  「暫時?什麼意思?」

  「在下要進一步查證,有理由不干預才不插手。」

  「司徒大俠,如果我們因此成仇將是很不幸的事。」

  「如果是避免不了的事,終歸還是會發生的。」

  一條人影出現在竹林之處,是金老四,從他逡巡顧盼的樣子看來似在找人。

  司徒明月正待出聲……

  又一條人影在距金老四不遠之處出現。

  「黃布套蒙面人!」紀大妞脫口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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