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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司徒明月無暇去詳細思索加以分析,他直覺地只想到兩個可能,第一個是「金劍幫」與「古月世家」沆瀣一氣。第二個是屠大展已被「金劍幫」收買而作了內奸。不管是什麼,活口在自己掌握之中,定可弄個明白。

  屠大展的臉色用難看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因為已經完全走了樣,是多種反應的混合,仿佛一個黃花大閨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剝光了衣服,又像是一個走夜路的人突然碰見了鬼,那份驚悸恐怖臻於極致。

  司徒明月的臉冷得像結了一層冰。

  「屠管家,希望你能痛快些,在下耐心有限,不想浪費時間,現在回答頭一個問題,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我……」居大展舌頭打結。

  「好,改變一個方式,『古月世家』與『金劍幫』是什麼關係?」

  「是……是聯盟!」屠大展的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聯盟,嗯!金劍幫主是誰?」

  「這……不知道!」

  司徒明月拉了一下嘴角,劍尖微微向前一送,屠大展的身軀一戰,業已變形的臉孔扭得更歪,簌簌而抖。

  「說?」

  「是……真的……不知道。」

  「好,第二個問題,『無頭人』到底是誰?」

  「是……是……白……」

  「白什麼?」司徒明月寒聲追問。

  「啊!」屠大展問哼了半聲,腰杆突然挺直,雙目暴睜,原地一旋,「砰!」地栽了下去。殺人滅口。

  司徒明月電撲出去,不經思索的本能動作,宛若蓄足了勢而狡發的飛豹,銳利的目芒同時作扇形掃瞄,眼瞥見左側方一條人影脫出雜木林外,雙腳略沾地面扭身疾追,由於樹叢交錯,無法作直線追擊,動作雖然不慢,但到了林緣,那人影已沒人十丈外的另一片林木中,身法之快捷真的如鬼魅飄風,如果目光不利,聯想發現都難。

  眼看已追之不及,現在只一線希望:居大展還活著。,於是,他又急奔回原地。

  探視之下,一顆心頓時涼了,屠大展早斷了氣,已經是死屍一具,死人無法再開口,謎底當然不能從死人身上揭曉。

  面對面的情況下,竟然讓滅口者得逞,這筋頭栽得不小,對方用的是什麼暗器或邪門手段,何以無聲無息。

  司徒明月仔細翻檢屍體,查遍了每一個能致命的部位和。

  每一寸皮膚,最後終於在後腦「玉枕穴」發現了芝麻粒大的血珠,這是飛針一類的暗器所傷,而且可能淬有劇毒,才會一針斃命,如果滅口者追到近處下手,當然瞞不過司徒明月銳敏的感覺,這類暗器遠距離無法以人力發射,所以證明對方是以機簧彈射,既強勁也極準確。

  是「無頭人」親自下的手?可惜剛才沒人看清人影現在能掌握的線索便是「古月世家」的主人胡天漢,因為屠大展透露「金劍幫」與「古月世家」是聯盟。

  「燕雲神雕」齊嘯天一家的滅門血案,柳漱玉母女的慘遭殺害,這兩筆血債鐵定著落在胡天漢的頭上。

  他在墳前作了最後的憑弔,然後含悲離去。

  晚風殘照裡。」

  開封城外的官道上。

  一片紅雲在官道上飄飛,映著晚霞更顯得璀璨奪目。_紅雲突然間停頓下來,是一個大紅披風的女子騎在一匹棗騮馬上,上下一色紅,「古月世家」的女少主「火鳳凰」胡鶯鶯,她是被攔下來的,攔住她的是一個身著藍儒衫的白面書生,鼎鼎大名的風流武士「逍遙公子」管寒星,當今十大年輕高手之一。

  「管公子!」胡鶯鶯在馬上開口,面有溫色。

  「鶯鶯姑娘,幸會!」管寒星持扇抱拳。

  「為什麼要攔住我?」胡鶯鶯一貫的任性口吻。

  「不期而遇,豈能錯過。」

  「什麼意思?」

  「在下對姑娘十分心意,總希望能有機會親近。」管寒星極有風度地笑笑,他的笑足以使一般女人著迷。

  「管公子,很可惜……」

  「可惜什麼?」

  「我們無緣!」

  「無緣?哈哈哈哈!」摺扇張開搖了搖又合上,「姑娘,緣由天生,亦可締造,能相見相識即是緣。自認有緣未必是緣,看似無緣莫非有緣,所以男女之間並無定緣,端看各人的遇合和心懷意念。」

  「管公子,我不懂也沒空跟你談樣,我要走……」

  「鶯鶯姑娘,這不是禪,只是一個淺顯的道理。」

  「就算是淺顯的道理吧,我不懂這道理,我要走了!」鶯鶯的皮鞭一揚,抖了抖韁繩,準備策馬……

  「姑娘何不稍待,聽在下把話說完?」

  「對不起,我就是沒耐心聽不想聽的話!」皮鞭朝空一揮,坐騎撒開蹄子,馬頭一偏,沖了出去;像紅雲飄起。「司徒明月的事也不要聽?」管寒星揚聲大叫。唏律律一聲馬嘶,又勒了回頭。

  「司徒明月怎麼樣?」

  「不是三言兩語,姑娘何不下馬?」

  胡鶯鶯真的下了馬,挪近數步。」

  「現在請說吧!」

  「司徒明月跟姑娘無緣。」

  「哈!管公子,你跟他是知心好友,不玉成其事,反而加以破壞,這是朋友之道麼?」胡鶯鶯撇了撇嘴。

  「姑娘錯了!」

  「噢!我倒聽聽看錯在何處?」

  「在下並非心存意念破壞朋友的好事,這是實情!」

  「什麼實情?」

  「姑娘知道柳漱玉母女的遭遇麼?」

  「剛知道不久。」

  「這就對了,司徒明月在墳前立下重誓終生不娶!」

  「真有這種事?」胡鶯鶯粉腮大變。

  「這還能假得了麼,姑娘不會永不跟他見面吧?」

  胡鶯鶯勞心大亂,呆了好一陣子。

  「誓言歸誓言,時間會使人改變,我可以等。」

  「這是姑娘一廂情願的想法,可能是對司徒明月的個性沒有深人的瞭解,他不但冷傲而且相當執著,決定了的事從不改變,要他改變除非日頭打西邊出。」

  「很好,我也是不輕易改變決心的人。」說著又待轉身上馬倏的一條人影行雲流水般飄近。

  「啊!」胡鶯鶯首先脫口驚呼。

  「這可真巧!」管寒星半側身迎著來人。

  來的赫然是司徒明月。

  「司徒兄!」管寒星先出聲招呼。

  「司徒大俠!」胡鶯鶯也跟著出聲只是不大自然。

  司徒明月站定,冷冰冰的臉孔沒任何表情,如果一定要說有,那就是冷漠,對於管寒星和胡鶯鶯會在官道上交談他略感意外,但他不想問,因為他心裡的負荷太重,任何與他無關的事即使有天大他也懶得過問。

  胡鶯鶯的眸子放了光,這是一個有某種企盼的女人碰上心目中的特定物件時必有的反應,非常動人的神情。

  「胡姑娘,在下要拜訪令兄!」司徒明月啟口。

  「找我哥哥,好呀!」胡鶯鶯的粉腮泛出了豔紅。

  管寒星的臉色微變,但幾乎不被人覺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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