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雪劍冰心 | 上頁 下頁
二四


  「在下當然會問他,不過現在是問你,胡姑娘,在下對這件事是非常認真的,坦白說一句,如果柳漱玉受到一毫一發的損傷,在下會大開殺戒,凡是有份參與的誰也活不了!」池外號「不見血」,這幾句話卻是血淋淋的。

  「無頭人」曾說過「……她要是被男人帶上床……」這句話,司徒明月便是對此而作了強烈的暗示。

  胡鶯鶯暗自打了個冷戰,正巧她哥哥曾有這企圖,她不知道「無頭人」說過這話,但毫髮之損這四個字代表的意義她是想得到的,如果她哥哥的行為沒被及時阻止,那就不是毫髮之損了,後果之嚴重簡直無法想像。

  但女人在情感方面的偏執有時是瘋狂的,不可理喻的,儘管司徒明月已經表明了態度,卻無法轉變她的觀念。

  「我還是那句話,不告訴你!」

  「別逼在下作不願作的事?」

  「我不在乎!」

  司徒明月殺機已起,但他的確不願對胡鶯鶯動武,如果換了別的人,絕對不會有這多廢話,人是感情的動物,雖然他對她無意,但對她的心意無法完全抹殺,假設沒有柳漱玉,情況可能就大為不同。

  他要是殺一個該殺之人,絕對不會猶豫,而現在他卻不知如何是好,因為他明白她的動機完全是一個爐字。

  一個女人對男人生妒,怎麼也不能解釋成惡意。

  驀地,不遠之處傳出了一聲:「啊!」

  司徒明月心中一動,他聽出是金老四的聲音。

  「什麼人?」胡鶯鶯大聲喝問。

  司徒明月立即便明白了金老四這一聲「啊廠的用意,他是在發警告,剛才只顧與胡鶯鶯理論,影響了應有的警覺性,一行人轎已到了十丈之內。

  胡鶯鶯這時也發現了,手抓嚼環,連人帶馬退了數步,把與司徒明月的距離拉長到一丈之外,轉注人轎。

  抬轎的是四名赤膊大漢,轎後隨著兩名紅衣女子。

  司徒明月心頭「呼!」地一震,在心裡暗叫了一聲:「霹靂夫人!」這令黑白兩道聞名喪膽的怪物何以會在此時此地出現?

  他沒有見過對方的廬山真面目,只是聞其名而知有其人,同時他也知道對方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

  轎子在兩支處放落。

  胡鶯鶯拋掉馬韁,挨到轎邊。

  司徒明月大奇,胡鶯鶯跟「霹靂夫人」是什麼關係?

  「師父!」胡鶯鶯歡叫了一聲。

  司徒明月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火鳳凰」胡鶯鶯竟然是「霹靂夫人」的徒弟,這可是做夢也沒估到的事。

  「師姐!」胡鶯鶯又朝後喚了一聲。

  「師妹!」兩名紅衣女子齊聲回應。

  「堡裡發生事故?」轎子裡傳出震破人耳膜的聲音。

  「是的!」

  「什麼事?」

  「很多,沒辦法只有請師父做主。」

  「嗯I這小子就是……」

  「他叫司徒明月!」

  「看樣子我就知道,小子,過來!」

  司徒明月步了過去,朝轎門抱拳。

  「參見老前輩!」

  「免啦!那老小子向你提過我?」

  「是的!」老小子指的是誰司徒明月心裡明白。

  「老小子看中你是你小子的福氣!」

  「是的!」

  「你兩個怎會在一道?」這話等於是問兩個人。

  「師父,您……認識他?」胡鶯鶯接話。

  「嗯!有人特別向我撂話。」

  胡鶯鶯深深望了司徒明月一眼。

  「師父,我們到堡裡去吧?」

  「丫頭,你還沒回答我的問話?」

  「師父,回頭再說吧!」

  「丫頭,不好意思當面說對不對?」

  司徒明月有些啼笑皆非,這老女怪根本不知道情況,聽她的話中之意是誤以為自己跟胡鶯鶯是一雙兩好,這可真要命,要是她以後胡攪上一通,自己和柳漱玉的事恐怕就要節外生枝了,加上胡鶯鶯的任性,更加地難上難了。

  「師父,我們走,堡裡現在相當亂。」

  「好吧!這小子也一道……」

  「先別理他!」

  「哈哈哈哈……」笑聲更不得了,像巨浪澎湃,四野都起了迴響,嚴格地說,這根本不像是一個女人在笑,而是空山暴雨,雷鳴谷應。

  司徒明月是破題兒第一遭領教,他冷沉鎮定的工夫到家,但還是幾乎把持不住情緒,心神隨著笑聲搖曳。

  笑聲不絕,有變本加厲之勢。

  逐漸,司徒明月感覺到情形不對了,氣血開始翻湧,整個人就像扁舟一葉隨波逐流,這不是真正的笑,而是一種極厲害的內功借笑而發,不但能傷人,而且可以殺人,就在他幡然省悟之後,立即運功抵禦。

  他仍然兀立不動,以至高心法寧神因氣,抑志歸元。

  不久,他進人了外物盡摒的境界。

  像急湍狂流中的砥柱,寂然屹立。

  不知過了多久,笑聲嘎然而止。

  司徒明月回到了現實,但卻有大病初愈的感覺。

  胡鶯鶯連吐大氣,她是這老女怪的弟子,對本門功夫當然有抗拒之力,但看樣子她似乎仍然承受不起。

  四名轎夫和兩名紅衣女子倒是平靜如恒。

  「小子,你真的不賴,老小子沒看錯!」

  這是讚美麼?司徒明月無言以對。

  「丫頭,我們走!」

  「是!師父。」

  轎子抬起,胡鶯鶯上馬,一行人離去。

  月已西斜。

  夜更涼。

  司徒明月寂立原地,由於發現了胡鶯鶯是「霹靂夫人」的弟子,他的心情變得很沉重,要是老女怪干預到男女間感情的事,將是個最大的麻煩。一魔二鬼三妖四大怪之中有正有邪,也有正邪不分的,「霹靂夫人」屬於後者。

  一條長長的身影被西偏的月光投射在地上,映入了司徒明月的眼簾,他轉身抬頭正要喊出金老四,已經擠到口邊的話咽回去了,眼前的人不是金老四,而是一個接近中年的高挑女人,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體態妖繞,濃妝豔抹,眉目含春,髻上還簪著一朵鮮花,光閃閃的衣裙是最上等的質料所制。

  司徒明月冷冷地望著對方沒開口,這是他的一貫作風,對陌生的人他向不主動開口,這是他自固的第一關。

  「你就是『不見血』司徒明月?」妖冶的女人開口了,聲音帶著磁性,很悅耳,如果不見人光聽到聲音你會以為對方是少女。

  「正是!」

  「聽說你的劍很利?」

  「玩劍人的劍無有不利的。」

  「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口說不知道,但他沒有問,心裡想對方現身絕非偶然,目的是什麼?稱讚劍其用意何在?

  「你想知道麼?」聲音中隱含蕩意。

  「芳駕肯說在下不反對。」

  「司徒明月,你人夠味說話也夠味,我很喜歡你這種男人,我暫時不想告訴你我是誰,第一次認識應該有所保留!」說完,蕩氣盎然地笑了一聲。

  司徒明月有一種作嘔的感覺,閉上嘴不想再答理,這種女.人絕對不會是正道人物,他對她下了判斷。

  他不開口女人的話卻沒停。

  「你認識『霹靂夫人』?」

  「不認識廣司徒明月不由心中一動。

  「你們曾經交談?」這句話證明她早在暗中窺視。

  「不錯!」

  「談些什麼?」

  「這不幹芳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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