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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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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端倪沒有?」 「有,三年前,我無意中在三峽上游發現了一具屍體,是傷在『金剛指功』之下,而這『金剛指功』是昔年主人量才施教傳給『三指追魂』馬鳴川的獨門功夫,武林中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會這種指功……」 「可以如此論斷嗎?」 「是的!」 「以後呢?」 「三年來,我搜遍了三峽上游百里之地……」 「如何?」 「我己經改弦易轍,請丐幫協助!」 「前輩此舉,在下認為是緣木東魚,安知那死者不是『三指追魂馬鴨川』路過長江而無意出手,同時,死者的身份地位,陳屍地點等也都是重要關鍵!」 「我己作過詳細調查,死者是長江黑道梟雄『小神龍趙泗』,如何浮屍江中,與及真正出事地點,無從查考!」 周靖沉思了片刻道:「我會全力探查他的下落!」 「我所能奉告少主的,到此為止!」 「好,請便吧!」 「少主,小老兒主張你易容而行,因目前你己成了眾矢之的!」 「我不願作那宵小之行!」 「少主,禮有經權,人有達變,為了顧全大局,這豈能算是宵小之行。」 「有這必要嗎?」 「有,少主必須及早趕赴『地靈宮』,小老兒好將物事交奉!」 周靖心念疾轉,目前情況的確險惡,為了保全那部「共工殘簡」,同時也為了最後一次,要求「地靈主人」澄清身世,只好這樣做了。 當下道:「如何易容?」 「我這有面具假髮,少主接住了!」 聲落,一樣東西,從身後飄來,周靖伸手接住,暗忖:「鬼影子」顯然不願露面,拋物時,改變了發話時的方位,但這份輕功,實在也足夠當「鬼影」二字而無愧了。 接到手的,是一個布包,打開來,是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和一副假髮網,外加一襲葛布長衫,一根腰帶,當即穿戴起來 白髮銀髯,葛布長衫,半曳腰間,嚴然一個道貌岸然的長者。 順手在近身處析了一枝苗木,用掌劈削乾淨,作為柱杖。 耳旁傳來「鬼影子」歡然的叫聲:「少主,可以上路了!」 周靖出林下峰,重新踏上官道。 「一統會」眾高手以及二金剛的屍體,己然不見,看來是被移走了。 突地-- 周靖想起「一統會長」曾向「地靈夫人」揚言,要血洗「地靈宮」,以「一統會長」的功力,加上該會如雲高手,這並非是做不到的事,何況還有個被稱為「宗祖」的「疤面老祖」,「地靈宮」豈是其敵,禍由己起,總得要盡己所能,想到這裡,不由大感焦的,腳下不期然地加快起來。 周靖這一改容易貌,一路之上,果然平靜無事。 這一天,估計行程,距「地靈宮」己在不遠。 連日兼住,雖說他功力超人,也頗感疲乏,順道折入一座鎮甸之中,想藉打尖略事憩息。 撿了一間叫「迎朋居」的酒店,叫了一壺酒,幾樣可口菜肴,自酌自飲。 幾杯悶酒下肚,勾動愁腸,緬懷身世,不由長長地歎了--口氣。 「老丈何事發愁?」 聲音傳自鄰座。 周靖一怔神,見這發話的是一個二十許書生模樣的少年,一身穿著打扮,顯得十分寒愴,當下向對方一頓首道:「兄台。」 那書生臉色一變…… 周靖立時警覺自己乃是易了容的白髮老者,乾咳了一聲,改口道:「勞小哥動問,沒有什麼!唉!人老了,言語顛三倒四,小哥莫見笑!」 那書生疑惑地端詳周靖幾眼,道:「老丈莫非有難言之隱?」 「沒有什麼,偶爾有感而已!」 「哦,那是小可多言了!」 說完,別過頭去。 周靖心想,這書生倒是個善良的人。 驀地--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道:「小窮酸,自己泥菩薩過河,還管別人閒事!」 周靖循聲一看,距自己三副座頭的地方,一個黝黑枯瘦的老音,據案大嚼,發話的正是他。 那書生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吃著。 黑瘦老者用衣袖一抹油嘴,目光朝那書生一掃,喃喃自語道:「進了鍋的鴿子,還會飛走那才是笑話!」 那書生目如冷電,掃了黑瘦老者一眼,口中發出一聲冷哼。 周靖心中微微一動,他看出這書生動力相當不弱。 就在此刻-- 在堂倌吆喝聲中,五個白衣人逕自入座。 周靖不由得駭然了,來的五人,全是「一統會」屬下,為首的赫然是「妙手書生」斐莊,他認得對方,對方卻不認得他,因他己易了容。 莫非「妙手書生」一行,也是沖著這襤樓書生而來。 那書生忽地側頭對周靖一笑,道:「老丈仙鄉何處?」 周靖隨口道:「江左!」 「哦!巧極了,小可也是江左人氏,如此說來,老丈應是小可鄉鄰長者,不知可否容小可移樽就教?」 周靖暗忖,如你要想在我身上玩花巧,那可找錯了對象。 當下以老賣老地哈哈一笑,道:「好說!好說,老夫正感獨酌無聊,請過來!」 那書生搬過了酒菜,和周靖相對而坐。 「小可敬老丈一杯!」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 黑瘦老者在這時突發了一聲冷笑。 周靖的目光,不期然的掃向「妙手書生」,而「妙手書生」的目光也恰在這時瞥了過來,四目交投,周靖心中怦然而震,對方的目光,竟有些異樣,心想,莫非「妙手書生」己看出了自己的行藏! 心念之中,只見兩個頭纏青布的壯漢,匆匆而入,目光一掃全座之後,逕自趨向書生座前,其中之一沉聲道:「朋友,本主人請你到鎮外柳林一會!」 書生吃驚道:「我?在下?」 「不錯!」 「在下一個寒儒,不知貴主人是誰,竟獲寵召……」 那壯漢以一陣狂豪的笑聲打斷了書生的話,道:「酸秀才,用不著裝蒜了,話己傳到,去不去由你,反正……嘿嘿……」 說完轉身離去。 周靖看出這兩名壯漢是「通天教」屬下,不知何以也找上了這書生? 看來事情相當不簡單,當下故作不解地道:「小哥,他們是誰?」 「小可也不知道!」 「你去嗎?」 「看來是不去不成,唉!這是從何說起!」 「小哥你叫什麼名字呀?」 「小可自幼讀詩書,寒窗十載,怎奈時而運蹇,迄今仍是一名白丁,老丈,小可叫王中執,別人戲呼酸秀才!」 「哈哈哈哈,小哥,老夫看你是武林中人?」 「這……不瞞老丈,學書不成,轉而學劍,學劍又不成,變成了不文不武!」 「哈哈哈哈,小哥妙人妙語。」 「轉請教?」 「老夫姓周!」 「哦,周老丈!」 黑瘦老者,陡地站起身來,大步走向周靖和「酸秀才王中執」座前,陰陽地道:「小子,四面楚歌,你插翅難飛,不如把那東西交給老夫,老夫只用一次,用後原物奉還,如何?」 「酸秀才」不屑地一哼道:「閣下在說些什麼?」 「嘿嘿嘿嘿,小子,老夫這是為你好,年紀青青,何必與那不祥之物同歸於盡?」 周靖心中一動,暗忖:「酸秀才」身上必懷有什麼寶物,才會引起武林人覬覷,連「一統會」、「通天教」也介入其中,這物件必是連城之寶。 「酸秀才」冷冰冰地道:「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好意心領了。閣下既知其為不祥之物,又何苦因一念之貪而引火焚身呢? 黑瘦老者陰惻惻地一笑道:「小子,不識抬舉,莫怪老夫……」 話未完,一雙枯瘦如鳥爪的手,己疾抓而出,快逾電閃。 「酸秀才」一個踉蹌,離開座位,巧極地避開了這電光石火的一抓,把手連搖道:「君子動口不動手!」 此際,座中酒客不多,只十來人,一見發生事故,紛紛會賬離開,只剩下「妙手書生」一行五人,和另一個伏桌打盹的老者。 黑瘦老者獰笑一聲,雙爪再度抓起,玄奇詭譎,世無其匹。 「酸秀才」啊呀一聲,撞向了周靖,周靖將計就計地連椅子栽了下去。 「酸秀才」急忙一把扶起,歉然道:「周老丈受驚了,小可該死!」 周靖裝模作樣地道:「好端端的怎麼打起來了?」 「酸秀才」苦著臉道:「老丈,這可是人善被人欺了!」 周靖目光一掃黑瘦老者,氣呼呼地道:「小哥,惡人自有惡人磨,你等著瞧吧!」 說完,仰首幹了一杯酒。 黑瘦老者兩抓不中,訕訕地滿不是意思,身形一晃,快得令人肉眼難辨,一下子便刁住了「酸秀才」的右腕脈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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