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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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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有如一支利箭,直射陳秋心的心房,她的嬌軀晃了兩晃,幾乎栽倒。 洪一敏當然不願放過這唯一能打動對方的機會,接著道:「心妹,你何不理智一些,住昔已矣,讓我們尋一個人跡不到之處,共渡餘生……」 陳秋心秀目一瞪,咬牙道:「洪一敏,遲了,這些應當在你的邪惡面具未揭穿之前說!」 「無難先生」已從雙方的對話中,聽出了眉目,老臉之上,呈現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異樣神色,全身顆顆亂抖,暴喝一聲道:「該死!」 舉步便朝場中走去…… 周靖橫身一攔道:「前輩……」 「滾開!」 雙掌一翻,把周靖迫得倒退了三步。 就在此刻-- 一聲刺耳的粟喝,傳自場中,陳秋心與洪一敏己展開了生死之搏。 「無難先生」窒在當場,不進不退。 一個是為了發洩滿腔的恨毒,一個是為了保命,雙方打得慘烈無比。 悶哼傳來,洪一敏口吐鮮血,踉蹌而退。 陳秋心頓了一頓,舉步欺了過去。 洪一敏臉色一緊,探手入懷…… 「納命來!」 陳秋心喝聲未落,雙掌己到了洪一敏前胸,這一擊之勢,可說快得比電光石火。 洪一敏本待掏取「天邪彈」,但終嫌慢了半著,陳秋心的雙掌,己臨胸前要穴,迫得他抽手招架,身形再度彈退。 陳秋心可不給他有取用「天邪彈」的機會,如影附形而進,雙掌如瑞雪飄灑,罩頭蓋身地擊向對方。 洪一敏身為「天邪院」少院主,功力自非等閒、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發動了忘命的反攻,招招俱是同歸於盡的殺著,陳秋心被迫得步步後退。 空氣在一時之間,緊張到無以復加。 但,洪一敏到底技遜一籌,數個照面之後,又被迫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聲淩厲的慘號之後,場面頓時死寂下來。 洪一敏五官溢血,倒斃當場。 陳秋心嬌軀搖搖欲倒,喚首低垂,淚水悄悄滴落。 久久,誰也不發一言。 周靖慨然一歎道:「前輩,安慰安慰令媛吧,此刻她需要你!」 「無難先生」老臉一無表情,對周靖的話,也恍若未聞,他愛逾生命的女兒,想不到演出了這一場授人笑柄的醜劇,而且做了未出嫁的媽媽,這確實傷了他的心,也使他感到無法善其後。 起初,他真想斃了這不肖的女兒,然而陳秋心面上的表情,使他不忍下手。 女兒總是女兒,即使有天大的過錯,做父母的豈能下得了絕清。 陳秋心倏地抬起頭來,向周靖道,「周相公,兩次大德,愧無以報,就此謝過了!」 周靖搖頭一笑道:「姑娘言重了,這何足掛齒!」 「爹!」 這一聲呼喚,使周靖的心弦為之一顫,那像是一種絕望的叫喊。 「無難先生」眼波一抬,沒有說話。 陳秋心度切無比地顫聲道:「爹,女兒不求您原諒,只求你接受女兒的懺悔,女兒不孝……」 孝字尾音未落,右掌己拍向天靈。 這一著,的確出人意料之外。 誰也想不到陳秋心在掌斃負心人之後,會運掌自決。 「無難先生」狂呼一聲:「秋心!」 疾逾電光石火地撲了過去。 周靖驚呼了一聲,幾乎與「無難先生」是同時,撲向了陳秋心。 但,遲了! 血光進現,陳秋心的嬌軀虛軟地栽倒下去。 「無難先生」老淚縱橫,失聲悲呼道:「秋心,你為什麼要這樣,為父的一切都會原諒你的!」 這是至情的呼喚,人倫的悲歌。 周靖界頭一酸,滴下了兩粒同情之淚。 一個善良的少女,遇人不淑,悲慘地結束了生命。 她死了,如果世間真所謂有靈魂的話,她的恨將是無盡止的,同時,她的死,搗碎了另一個人的心--無難先生。 這--代異人,似乎在驟然之間蒼老了。 雖然他怪僻絕倫,但卻掩不了父女的天性。 周靖靜靜地停立一旁,他竟無言可勸慰這心碎的老人。 空氣中彌漫著濃稠的悲哀的色調。 「無難先生」縮背弓腰,怪吼一聲,一拳擊向了洪一敏的屍體。 他施出了生平絕技「哈蝗功」,這是一種下意識的發洩。 勁氣暴卷之中,石飛土裂,洪一敏的屍體,被擊成了碎片,狼藉一地。 洪一敏曾對陳秋心發過誓,他誓言如曾有虛請假意,當粉身碎骨而死,皇天可鑒,他真的落得粉身碎骨。 是巧合,抑是…… 周靖忍不住黯然歎了一聲。他想不到陳秋心早懷死志,照理,他應該想像得到,因為陳秋心己無路可走,她不能隨一個豺狼其性的人以終,最主要的是她已懷了身孕,她對自己,對老父,對於情,以至於對無辜的小生命都無法交代。 恨,使她非毀了洪一敏不可。 當一個人,傾心付出了一切所能付出的,結果,發覺是受騙,所受的打擊之大,刺激之深,是可想而知的。 在愛情的天秤上,愛與恨的比重是相等的,愛深恨亦深。陳秋心是一個極端善良的女子,然而,恨,使她殺死她曾傾心相愛的人。 「無難先生」抱起他女兒的屍體,蹣跚地越溪而去。 周靖無言地望著他離開,心裡似乎有一種沉重的壓迫感,三條生命,結束了這一切愛情的悲劇,不由搖頭一歎道:「她死得多麼不值!」 背後一個聲音道:「除了死,她無法解脫!」 周靖怦然心底回身一望。發話的竟是「血女」甘小梅,當即道:「你早來了?」 「不多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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