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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鏘啷」聲突起,四把刀一齊出鞘,四個黑衣漢子四面散開,將路雲飛圍起來,路雲飛冷笑收步。

  「呼」的一下破空聲響,一條馬鞭猛若毒蛇一樣淩空飛來,卷向路雲飛的脖子。

  那個車把式竟然是第一個出手,他顯然也是練家子,那條馬鞭使開來,聲勢也甚是驚人。

  路雲飛右手一揚,便已將鞭梢抄住,再一拉,那車把式鬆手不及,就連人帶鞭,從車座上摔下來。

  四個黑衣漢子乘機發動,四把刀分從四個方向殺上。

  路雲飛看在限內,鬆開握著馬鞭的右手,一聲暴喝,喝聲有如中天陡裂,疾走雷霆,四個黑衣漢子不由都心頭一震,攻勢亦一窒。

  路雲飛也就在這時候出擊,頎長的身子呼的淩空橫飛,右掌斜切在一個握刀漢子的手腕上,雙腳亦左右同時踢中了兩個漢子的肩頭。

  「鏘啷」一聲,刀落地,被掌切中手腕的那個漢子呼痛倒退,被腳踢中肩頭的兩個漢子卻連人帶刀飛起,摔出半丈。

  路雲飛左手劍已同時刺出,「叮」的一聲,震開了為首漢子下劈的長刀,身形一落,劍再展,劍光抵住了那漢子咽喉。

  那漢子忙叫一聲:「手下留情!」面色慘變。

  路雲飛的劍並沒有刺進他的咽喉,冷冷一笑,道:「這一次饒你的命,只是這一次!」緩緩收劍。

  那漢子渾身虛脫一樣,額頭上冒出了一顆顆豆大的冷汗,手中刀不覺墜地。

  路雲飛沒再理會他,大踏步向馬車走去。

  沒有人敢阻止。

  車把式看見路雲飛走近,急忙連滾帶爬的躲開。

  路雲飛一直走到車廂後面那扇木門之前,霍地出拳,「轟」一聲木屑紛飛,那扇虛掩的木門,被他一拳擊碎。

  車廂內放著一副棺材,路雲飛右掌一翻一插一托,將棺材從車廂內推出,四個黑衣漢子與那車把式只看得張口結舌。

  「砰」一聲,棺材彈落地上。

  路雲飛一腳踩上棺蓋,左手劍一落,「刷刷」的在棺蓋上刻下了四個字——金牌殺手。

  四個黑衣漢子看到「金牌殺手」四個字時,才真的慌起來,齊都面如土色,他們雖然從未見過金牌殺手,對這名字並不陌生。

  路雲飛收劍轉身道:「告訴孫杏雨,人是我殺的,我知道他們一定不會甘休,在他們找我的同時。我也會找他們。」

  話落,從容舉步離去。

  夜已深!

  三更將至,孫家莊的大廳上仍然燈火通明、光如白晝。

  柳孤月的那副棺材就放在大廳的正中,孫杏雨面對著那副棺材。在坐在一扇山水屏風之前。

  這位中州五絕之首,比其他四絕更像一個讀書人,城府之深沉,手段之毒辣,也在其他回絕之上。

  殺人在他可以說是一種刺激的樂趣,一種享受。

  在孫杏雨的左方,坐著「神拳」郭長溪。他與孫杏雨是完全兩個不同樣的人。

  孫杏雨高逾七尺,身材頎長結實,三綹掩口鬍鬚,他卻是四尺也不到,矮矮胖胖,皮光肉滑,一根鬍子也沒有。

  他穿著一襲錦衣,貼身之極,身上並沒有任何兵器。事實上他也從來不帶兵器,因為他的一雙手就是兵器。

  據說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挨得住他的鐵拳開碑裂石的一擊。

  白松風坐在孫杏雨的右邊,中州五絕中,就是他最不像讀書人,讀書人絕不會終日拿著一柄大斧頭。

  那柄大斧頭,差不多有兩尺丁方寬闊,柄長半丈,粗如兒臂,竟然還是鐵打的,沒有千斤之力,休想使得動它。

  白松風卻能將它舞得風雨不透人,端的駭人。

  「仙劍」杜飛熊,並沒有高坐在堂上,他負手站在棺材前。

  五絕之中,年紀最輕的是他,出道最晚的也是他,但死在他劍下的人,卻只在「鬼斧」白松風之下。

  他也是五絕之中,除了孫杏雨,最像讀書人的一個。

  棺材送來不久就被打開,現在仍未蓋上,柳孤月的屍體暴露在燈光之下。

  他含笑而逝,嘴角現在仍然掛著笑容,這時候看來,自然說不出的詭異,臉色更有如死魚肉一樣。

  棺蓋斜靠著桌子,放在棺材的旁邊,刻在上面「金牌殺手」四個字正對著四絕。

  看見這四個字,四絕的心中就有氣。

  縱橫兩河十多年,從來沒人敢正面冒犯他們,現在非但有,非但殺了柳孤月,而且攔途截車,留名棺蓋之上。

  夜風透窗,燈影搖動。

  郭長溪突然怒吼揮拳,「轟」一聲,放在他身旁那張幾子迎拳碎裂。

  杜飛熊霍地回首,白松風微一側身。孫杏雨卻完全不為所動。

  若非聾子,神經必定堅韌如鋼絲,那份鎮定已到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了。_

  偌大的廳堂,就只有他們四個人,堂外卻站著四個勁裝疾服的大漢,院中花樹間亦隱約有人影閃動。

  這都是中州五絕的手下,他們都聽到那一聲巨響,但役有理會!

  今夜他們都有他們的職責,在未經許可之前,他們絕不敢擅離職守,更不敢踏進大廳半步。

  整個莊院在棺材運到之後不久,就開始全面戒備。

  郭長溪一拳擊幾,怒氣仍未消,大吼道:「這個姓路的小子,若是落在我手中,定叫他粉身碎骨。」

  杜飛熊忽然道:「四哥未必是路雲飛殺的。」

  郭長溪道:「不是路雲飛,誰能夠一劍將老四刺殺?」

  白松風亦道:「老四那四個手下雖然武功有限,也不是不堪一擊之輩,可是那個人還是一招就將他們四人擊敗!」一頓又道:「江湖上藏龍臥虎,雖然未必是路雲飛才有這種本領,但,有這種本領的人,應該不會冒充別人的名字。」

  杜飛熊道:「我沒有說那個人不是路雲飛。」

  白松風道:「既然如此,四弟又怎會不是他殺的?像這種成名的英雄,難道還會占別人的便宜。」

  郭長溪接道:「除非棺蓋上刻的那四個字並非金牌殺手!」冷笑一聲又道:「可是我看來看去,那分明就是『金牌殺手』四個字。」

  杜飛熊手撫棺蓋,道:「字並沒有寫錯,我也沒看錯。」

  郭長溪道:「那你怎還說老四不是路雲飛殺的?」

  杜飛熊道:「當然有原因。」

  郭長溪不耐煩地道:「快說明白。」

  杜飛熊道:「二哥也聽到的,根據我們手下調查所得,四哥在調戲那少女的時候,在場的就只有皖西雙義。」

  「他們動手的情形沒人看見,姓路的那時候才經過才出現難道不可以?」

  「可以是可以,問題卻又來了。」

  「還有什麼問題?」

  「從四哥身上的傷口我們可以發現,四哥是被一支利劍從後心刺人,突透前胸而死亡的。」

  「這又怎樣?」

  「像『金牌殺手』那種所謂英雄俠士,怎會背後殺人?」

  郭長溪默然了。他想:會不會是他的二弟寒星殺手或者是三郎下的手?

  白松風接口道:「當時也許情勢危急,皖西雙義生死間發,為了救人,迫使路雲飛不能不從背後襲擊。」

  杜飛熊不由點頭,道:「如此也不無可能。」

  孫杏雨即時雙手一分一按,道:「大家靜一靜,聽我幾句話。」

  杜飛熊三人一齊轉過目光,望向孫杏雨,對於這位大哥,他們一向都是既敬且畏。

  孫杏雨半身微欠,道:「老五的懷疑,我也有同感,但無論殺老四的是否金牌殺手,我們都非殺金牌殺手不可。」

  杜飛熊道:「如果真不是他殺的,我們似乎沒有必要招惹他。」

  孫杏雨道:「他攔路截車,留名棺蓋這件事現在已經快速傳開去,除非我們兄弟從此退出江湖,否則就必須殺死他。」

  「這是面子問題。」

  「況且我們五人是結拜兄弟。」

  「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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