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亡命天涯 | 上頁 下頁
一六


  「我說別打了,你們全不是他的對手。」

  「藍伯伯您……」

  「他可以殺人而不殺人,已經給你二丫頭面子了,別不識相。」

  「藍伯伯,這麼說,您也怕他?」曹二小姐哮起了嘴、眸光下意識的往路雲飛的面上一繞。

  「哈哈哈哈!二丫頭,伯伯我什麼時候怕過誰來?」

  「那您為什麼要說洩氣話?」

  「二丫頭,你們都在瞎打。」』

  「瞎打?」

  「是呀!」

  「什麼意思?」

  「你們是為了田永照那老狐狸而打是不是?」

  「不錯!」

  「那我告訴你,二丫頭,你爹親自出馬,帶著人在追捕田永照,說不定現在已經逮到了呢!」

  「真的?」

  所有在場者的眼睛全睜大了。

  「二丫頭,伯伯會對你說瞎話?」

  「在什麼方向?」

  「順官道朝西,如果逮到人,你可能碰上他們回頭!」

  人影一晃,武林公子什麼也沒說,首先奔離現場。

  曹二小姐擺擺手,彈起身形,劉管事和二中年漢子立即緊緊跟上,眨眼間消失了影子。

  路雲飛呆在當場,這跟頭栽得太慘,如果人被蟠龍山莊逮去,要想得回,難如登天,唐家老店才開張又得收招牌,自己除了一死謝罪,再沒別的路了。

  無情老人望著路雲飛,搖搖頭,口裡摘咕道:「嘴上無毛,做事不牢,這下子可好,看一個人有幾條舍好賣。」

  說完,逕自轉身離去。

  路雲飛心亂如麻,他不逞去料理「無情老人」的風涼話。

  如果說,僅僅為了一名手下人被害,幡龍山莊的莊主不值得親自出馬,而武林公子的表現,實在說明了對田永照志在必得。

  毫無疑問,這當中定有一個驚人的謎底。

  三郎走上前來。

  「大哥,我們行動呀!」

  「行動?」

  「難道就這樣放手?大哥,不單是你一個人賣命,小弟和二哥一樣搭上,憑咱們三兄弟,不管用什麼手段,總要把人鏢給弄回來。」

  「我想不透田永照是怎麼回事?」

  「很明顯,他是被蟠龍山莊的高手架走,中途逃脫。」』

  「可是……」

  「要不是曹二小姐他們不知情,便是一個預布的局,混亂視聽,同時借此牽制住我們和武林公子,他們方便行事。

  「最明顯的一點,小弟帶屍體離開客店,準備在野外掩埋,他們便現身找岔,不是預謀是什麼?還有,那怪物跟曹二小姐稱呼多熟絡,能說他們不是一路麼?」

  「不對……」

  「什麼不對?」「無情老人藍玉田如果是他們一路的,何必來揭破曹莊主親自出馬這樁秘密,悶聲大吉不好麼?」

  「這就是他們的高明處。」

  「怎麼說?」

  「他們可以否認逮到人,把這事變成懸案,因為我們根本不知道內中的蹊蹺,除了武林公子,還可能牽涉到別人,蟠龍山莊方面如此做必然有其理由,我們只是保鏢的,正好用著墊背。」

  「嗯!還有點道理。」

  「大哥,我們追上去,看事應事。」

  「走!」

  兩人起步奔去,身份已被拆穿,再沒有掩飾的必要了。

  月落星沉,大地一片昏暗。

  路雲飛和三郎踏上官道,朝西疾奔。

  三郎突地刹住身形,手指不遠處剛收穫完的高粱地道:「大哥,你看那邊是什麼?」

  路雲飛跟著收勢時,已是超前了五丈,聽三郎這麼一說,抬眼望去,只見光溜溜的高粱地裡,有些黑忽忽的東西四散橫陳,像是躺了人。

  路雲飛還在思索,三郎已奔了過去。

  「啊!」是三郎的驚叫聲。

  路雲飛心頭「咚」地一震,迅速地飄去。

  高粱地裡,橫七豎八躺了七八具屍體,其中一具赫然是老二「寒星劍」丁兆雄,全身血污躺在地上。

  昏暗的天色下,仍可看到裂開的劍創,像一張張嬰兒的嘴,厥狀慘不忍睹。

  三郎淒喚一聲:「二哥!」淚水奪眶而出。

  路雲飛熱血沸騰,五內欲裂,異姓兄弟,親如手足,而最使他痛心的,是事緣保人頭鏢而起,否則丁兆雄不會慘死。

  看樣子,寒星殺手真的發過瘋,經過慘烈的搏鬥。

  三郎兩膝一軟,跪坐下去,厲叫道:「二哥,我出道以來從沒傷過人,現在開始,我要殺人。」他知道當殺手靠妙手空空的絕活是不夠的,從此三郎也立定決心學劍。

  短短的兩句話,表示出他內心的悲憤和兄弟間情分的深厚。

  路雲飛蹲下身去,伸手撫摸了兆雄的身體,觸手之間,突然栗叫道:「老三,還有氣在!」

  「還役死!」三郎跟著栗叫一聲。

  就跪坐之勢,三郎上身伏地,挪了近前,伸手在丁兆雄胸前摸了摸,再捉住腕脈,激顫地道:「大哥,氣如遊絲……脈息似有若無……如何救法?」

  路雲飛道:「助他一口真元……」

  三郎搖頭道:「不成,在這種情形下,他承受不了外力,一動……恐怕就要……」他不忍心說出斷氣兩個字。

  路雲飛何嘗不知道,只是身邊沒有靈丹妙藥,對一個重傷垂死的人束手無策,但又不能不盡力,是無可奈何的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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