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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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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崗,「人靈」在那暗號的岩石上,劃了另一座「七靈」斗柄的方向指著黑龍廟這一面,吳剛心裡明白,卻假作癡呆,不聞不問。 一個時辰之後,進入鎮集,「人靈」毫不費事地直達數日前吳剛與「花靈」投宿過的高升客棧,吳剛一眼瞥見棧門外粉牆上一個「北斗」暗記,是用木炭畫的,不知者自認為是頑童塗抹的,他明白了,「人靈」能很容易找到的原因。 這暗記不用說是數日前「花靈」做的。 店小二見吳剛在門前現身,臉色登時一變,驚怖之色溢於言表,這書生數日前與一個女的投店,包跨院,逐房客,卻又無故失蹤,留下一院子的血漬,現在又伴一個老人來到 車船店腳牙,這些經驗是足夠的了,江湖詭譎,無奇不有,怎敢過問。 當下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哈腰道:「住店請進,有清淨上房!」 「人靈」當先進入,吳剛後隨。 到了數日前住過的西跨院前,「人靈」止步道:「就這裡吧,有客人沒有?」 小二窒了一窒,道:「還空著,您老!」 「老夫包了,不許再住其他客人!」 這當然不是巧合,小二再也擠不出笑容,但他能說什麼,應了一個:「是!」 吳剛發現院門邊也有七星暗記,自然是數日前留下的。 小二領先進入跨院,那些摧折的花樹山石,業已整理過,血漬也不見了,兩人住的是下首的一棟三開間。 漱洗之後,要了酒食,兩人在明間裡吃用。 「索血一劍,你記得這院子嗎?」 「唔!記得!」 「你和令師姐在此住過?」 「是的!」 「有人到此與令師姐接過頭沒有?」 「呃!似乎沒有!」 「飯後老夫準備到鎮集附近查探查探,你在這裡休息好了,別外出……」 「可以!」 酒食之間,「人靈」似乎心事重重,吳剛卻坦然地受用。 「索血一劍,時過數日,毫無消息,老夫擔心……」 「擔心什麼?」 「令師姐可能出了意外!」 吳剛一瞪眼,道:「意外?」 「嗯!猜想而已,但願不會!」 酒飯用罷,已是黃昏時分,小二來燃上了燈火,收拾殘肴,俟小二離去之後,「人靈」整了整衣衫,道:「老夫走了,至多三更天必回,你切不可離開。」 「在下不能與閣下一道查探麼?」 「能,不過老夫顧及萬一令師姐尋來,兩下錯過!」 吳剛心中暗自好笑,表面上一本正經地道: 「在下懂了!」 「人靈」走後,吳剛有些心神不寧,離房到院地中溜達,這跨院他住過,但沒有什麼印象,在禁制解前,他沒有記憶,解除後,即被「忘我和尚」帶離,所以事實上這院子對他仍是陌生的。 他在花木間轉了一會兒,信步走向上首的房間。 突地—— 一條人影,自房門暗影中幽然出現。 吳鍘陡吃一驚,脫口道:「什麼人?」 「噓!是我!」 吳剛定睛一看,喜孜孜地道:「是大哥!」 來的,正是小叫化宋維屏。 宋維屏抑低了聲音道:「那老兒出去了!」 「出去了,一時不會轉回!」 「他是誰?」 「七靈之中的第三靈『人靈』!」 「啊!人靈!」 「大哥是一路追蹤而來的麼?」 「誰說不是,你們那等走法,把我給弄慘了,到底你在搗什麼鬼?」 「小弟假作禁制未除,想探究『七靈』殘害小弟的目的與數年『七靈教』之謎,不得不虛與委蛇!」 「進展如何?」 「尚未著手,那老匹夫正在探索『花靈』的下落,到底『花靈』何往?」 「不知道,『無事生非』杜老兒安排她一個安全去處。」 「無事生非也插了一手?」 「嗯!若沒杜老兒,『花靈』不會就範,賢弟你可能後果不堪設想!」 「哦!大哥,請問你件事……」 「什麼事?」 吳剛神情一黯,悲聲道:「鐵心太歲胡非死了?」 宋維屏咚地退了一步,久久才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弟發現他的墳墓!」 「唉!命也如斯,夫複何言?」 「大哥,胡前輩如何死的?」 宋維屏似乎在竭力按捺情緒,以極不自然的腔調道:「此事以後再說吧!」 吳剛疑心大起,向宋維屏身邊一靠,道:「大哥,告訴我?」 「賢弟,如『人靈』回頭撞見,會誤了大事,我們以後再談……」 「不,他一時不會回頭!」 「萬一呢?」 「我只好宰了他!」 「賢弟……」 「大哥,告訴我!」 宋維屏斷然道:「不行,目前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不行就是不行!」 吳剛急不擇言地大吼道:「你非說不可!」 宋維屏倒是一驚,冷冷道:「賢弟,莫非要對愚兄下手?」 吳剛的淚水在眸中打轉,淒聲道:「大哥,原諒小弟一時情急,請求你,把實情告訴小弟!」 宋維屏神情一緩道:「賢弟,你知道後會影響你心情……」 「如此小弟更要知道!」 「你一定要知道?」 「是的!」 宋維屏一字一頓,沉痛萬分地道:「是你殺的!」 吳剛觸電似地全身一顫,栗聲道:「是小弟……我……殺的?」 「一點不錯,但……」 「怎樣?」 「錯不在你,因你是在心神喪失之下。」 吳剛連退數步,臉孔起了扭曲,內心似撕裂了般地痛楚,自己竟然殺了生平最敬愛的人,雖說本性迷失,但自己下的手不假。 淚水,撲簌簌傾瀉而下。 宋維屏幽幽道:「賢弟,不要自苦,胡前輩泉下有知,會原諒你!」 吳剛歇斯底里地狂呼道:「我不是人!我能算是人麼?」 「賢弟,罪在『七靈』,而不在你!」 「大哥,我……還做了些什麼?」 「毀了本幫三名弟子!」 「還有呢?」 「傷了慕容姑娘……」 「綠衣少女?」 「不錯!」 「啊!」愧、悔、急、憤交進之下,吳剛噴出了一口鮮血。 宋維屏抓住吳剛的手,誠摯地道:「賢弟,別自責太深,化悲憤為力量,除掉這批魍魑。」 吳剛咬牙切齒道:「大哥,小弟何以為人……」 「賢弟,不要這樣想,沒有人責怪你。」 「但我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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