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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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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好像是……『鬼算盤』手裡帶了個木盒子,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突然感覺被針紮了一下,頭腦立呈昏沉,他要我們服從他的命令,當時只知道聽他的,自己毫無主見…… 韋公子呢?」 「還在他的手裡。」接著,王雨把兩人從被制到獲救的經過說了一遍。 兩人翻身下床。 「那叫谷蘭的女人……太詭異了!」立仁說。 「嗯!我想……她定是對韋公子有意!」立義撇了撇嘴。 「照公子所說的,她在言語中已露了破綻。」 王雨面色一黯,低下頭。「王公子!」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叫聲。 「誰!」王雨問。 「我,王道!」 「進來吧!」立義上前撥開門閂。 王道進房,見兩書僮好端端地站著大為驚奇。 「怎麼復原的?」 「一個叫谷蘭的女子送來解藥。」王雨回答。 「谷蘭……送來解藥?……我不懂。」 「慢慢再詳細告訴你,你來有事嗎?」 「有,急事,我們公子跟冷無忌現在往王屋的路上,是洪流傳來的快訊,說是提到什麼駝峰石屋……」 「我們快趕去!」王雨神色大變。 雲山集,在王屋山下。 是個大集子,也可以稱為山鎮,山產的集散地,每逢集日人潮如蟻,但平時卻顯得冷清,來往的都是山民。 日落月升。 集子裡沒有夜市,除了一家雜貨鋪,一家茶館,兩家小吃店,一家客棧之外,家家關門閉戶,整條大街半天看不到一個行人,唯一打破冷清的是幾條追逐的無主野狗。 說沒行人,現在就有了行人,是一個看上去很單薄的身影,瑟縮著從街中央緊鄰客棧的那家小吃店門口經過,走了一段路,忽地又回頭,再經過小吃店,離開稍遠之後,飛快地消失在大街的另一端。 小吃店裡有五個客人,都是酒客,有三個圍在一桌,高談闊論,另兩個坐一桌,一老一青年,看穿著打扮是外地人,吃喝得挺斯文的,他兩上,正是「天涯浪子」韋烈和「鬼算盤』,冷無忌,韋烈的神情有些木然。 「韋烈,你真記得那地方?」 「記得!」 「跟那面寶鏡有關聯?」 「有,我……記得有!」 「我們明天一早就上路,這兩天累了,多喝幾杯。」 「唔!」韋烈自顧自地灌下了一杯。 驀地裡,街上乍然傳出一聲暴渴:「花狐狸,看你飛上天去!」在這山鎮裡,這種情況可說絕無僅有。 小吃店裡連主帶客都為之大驚。 緊接著兩條人影先後從店門口掠過。 冷無忌已起身。 韋烈跟著站起。 「花狐狸?」韋烈喃喃地說,這名號似曾相識。 「你坐著別離開,我去看看!」冷無忌叮囑了韋烈一聲,匆匆出店,朝人影追逐的方向飛奔而去。 緊接著,店外黑暗中一個陰沉的聲音道:「方一平,總算等到你了!」 韋烈一按桌上,以咆哮般的聲音道:「方一平?」踢開凳子,急吼吼地沖了出去。 韋烈一出店,原先從店外經過兩趟的瑟縮身影溜進了店門,掌櫃跑堂和另三個酒客都跑出門看熱鬧,沒人注意有人進店,其實就被看到也沒關係,飲食店本來就是隨人出入的,店裡有燈,這下可以看出來了,溜進去的是王道。 王道急走進剛才兩人的桌邊,把一樣東西放進了韋烈的酒杯,用筷子調一調,然後又迅速地溜了出去,隱到對面的暗影中。 韋烈出去撲了空,什麼也沒發現,幸幸地又回店裡,坐下便喝,賭氣似的喝了一杯又幹一杯,還拍了下桌子。 暗處看明處很清楚,王道可樂壞了。 當然,剛才發生的情況都是王道他們玩的把戲。 未幾,冷無忌重返小店,滿臉不悅之色。 王道又著急起來,如果解藥未發生作用而被「鬼算盤」看出破綻,後果可能更加嚴重,照王雨的說法,解藥要一刻時間才能生效,現在距一刻還差一半時間,同時在解藥生效之時,服藥的會有不尋常的反應,「鬼算盤」是個相當詭詐的邪門人物,一旦覺察,必以非常手段對付韋烈,而解藥只有一粒,砸了鍋便不能補了。 焦灼的等待,一分鐘有一年那麼長。 王道一向冷靜沉著,智計百出,但現在他在冒冷汗。 韋烈與冷無忌繼續在喝酒。 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刻,韋烈毫無動靜。 王道更加不安,難道解藥不生效?抑或是由於韋烈情況特殊,冷無忌對付他的方式與藥量跟立仁、立義不同。 一條人影悄然掩到了王道身邊,是洪流。 「怎麼樣?」洪流急著問。 「一切都照計畫,公子已經吃下瞭解藥。」王道說。 「多久?」 「時間早過!」 「怎麼還不見動靜?」 「你不見我急得在冒汗?」 「天太黑,看不見你的汗。」 「洪老大,你居然也開了竅耍起嘴皮子來了,這可不是玩的,萬一藥不對勁,或是出了鬼,我們所作的全都白費。」王道大喘其氣。「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那怎麼辦?」洪流認真地問。 「怎麼辦?涼拌。對付『鬼算盤』容易之極,可是公子在本性迷失之下他只聽『鬼算盤』的命令,誰也應付不了,只有耗下去再說了。」 冷無忌付了酒菜錢起身出店,步向隔壁的客棧,韋烈緊隨他身後,像一名忠實的護衛,目光還不斷向暗中掃瞄。 「完了!」洪流很洩氣地說。 「我王道不信這個邪,非要弄個明白不可,洪老大,你去聯絡王公子,告訴他情況,我跟進客店去。」 兩人分手。 客店房裡,韋烈與冷無忌在喝茶。 「韋烈!」冷無忌閃動著目光。「今晚集上發生的事不尋常,證明已經有江湖朋友到來,很可能目標就是你,這對我們尋寶的行動是最大的阻礙,你牢牢記住一點,見了生人就殺,不管是男是女。」 「殺,我知道!」韋烈目露凶光。 「看樣子我們不能留在此地過夜……」 「刀口怎麼辦?」 「連夜上路,我們休息一個時辰上路。」 「很好!」韋烈點頭。 「你先躺下,我去辦點事就來!」 「嗯!」 冷無忌出房,把房門朝外反扣。 韋烈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麼。 小窗外,貼著一條人影,是王道,他不敢有任何舉動。時間已過了這麼久,韋烈似乎絲毫未變,這證明他的禁制未除。 約莫盞茶工夫,冷無忌又回到房中。 「你還沒睡?」 「睡吧!」韋烈上炕,自在一端躺下,隨即閉上眼。 冷無忌從衣襟裡摸出一個小木盒,在手中掂了掂,得意地笑了笑,接著,又摸出一個骷髏頭,喃喃自語道:「有了這兩般利器,江湖上再沒什麼值得怕的了!」說完,把兩樣東西塞在枕邊,想想不妥,又揣回懷中。 窗外的王道空歡喜了一下。 冷無忌吹滅了燈火躺下。 房裡一片漆黑。 王道在急急地轉著念頭:「要是把這兩樣東西弄到手,這老忘八便沒戲唱了。」 他這一行的高手,門道多的是,他從身上取出一根小小竹管,塞了些東西在裡面,然後輕輕把竹管從窗櫺伸進去,輕輕用嘴一吹,再抽出。現在,他靜待下文了。 只一會工夫,冷無忌開始在炕上轉側,口裡嘟噥道:「他媽的這是什麼烏店,這麼多臭蟲,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韋烈似乎睡著了,沒任何反應。 「不行,這怎麼睡!」冷無忌坐了起來,不停地扭動。「不對。臭蟲咬了會熱辣辣,也沒聞到臭味,這不是臭蟲,八成不是蝨子便是跳蚤,他媽的,好癢。」亂抓了一陣。「奇怪,這些吸血的不咬韋烈專找我老頭子?」 王道很得意地在聽。 燈光複明,冷無忌在脫衣服,一件一件抖了又抖,木盒子和那顆小骷髏頭放在炕裡,正好是在窗邊。 韋烈依然一動不動,這不像是一個高手,但冷無忌全身已癢得幾乎要發瘋,根本無暇去注意這一點。 冷無忌的上身和手臂盡是點點紅斑,再加上搔痕,點線斑剝,煞是好看。最後,他下炕到燈前翻檢衣衫。 王道輕輕推開窗,伸手去撈,真要命,就差那麼幾寸撈不到,又不敢把窗子開得太開,冷風一灌便會露馬腳。 韋烈翻了個身,一伸腿,正巧把木盒和骷髏頭推近。 王道喜出望外。 冷無忌一心一意在找叮他的東西,但什麼也沒發現。 王道很順利地抓到了木盒和骷髏頭。 「他媽的倒楣!」冷無忌罵了一聲,望向韋烈道:「醒醒,我們上路。」邊說,邊又把衣衫穿回身上。 「什麼?」韋烈睜開眼。 「馬上上路!」 「不睡了?」 「睡個屁,這輩子還沒碰過……啊!」他轉頭驚叫了一聲,臉孔立刻歪了。 韋烈坐了起來。 「什麼事?」 「我的……東西怎麼不見了?」 「什麼東西,銀子?」 冷無忌上炕翻找,他沒回答韋烈的話。 韋烈卻下了炕。 冷無忌發瘋似的亂翻了一陣,突然發現被推開一條大縫的窗子,驟然明白過來,擦了擦額汗,咬牙切齒地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叫三十年老娘倒崩孩兒,我姓冷的經過大風大浪卻栽在陰溝裡。」 冷無忌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不久,又垂頭喪氣地回來。 「韋烈,我們走,這一路只要見人就殺!」 「好!」韋烈摸了摸劍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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