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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寶鏡!」韋烈目光大熾,定定地望著那面小鏡子。

  冷無忌顯得有些不妥,觀察了一陣韋烈的反應,見他沒特殊的動作才放下心來,笑笑,喝了口酒。

  「上面的圖,想想,什麼地方?」

  韋烈真的在想,他有記憶,但卻是模糊的,是一些不連接的片斷。

  「古墓……無憂老人……大漠雙怪……師父……」斷斷續續像在說夢話。

  「你再說一遍。」冷無忌凝神而聽。

  韋烈又重複了一遍,仍是那幾句不連貫的話。「好!」冷無忌苦苦一笑。「喝酒,慢慢想。」

  隱在暗中的兩人是王道和洪流,要救要抓的人都在眼前,但他倆不敢造次,韋烈已經失去本性變成了殺人工具,要是一驚即准也擋不了他劍鋒。現在能做的是先找到立仁、立義兩書僮,救出去憑以探索真相。

  王道對洪流比了個手勢,王道向耳房洪流朝正屋暗間。

  暗間是空房。

  耳房床上兩書僮睡得很熟。

  王道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老鼠般溜了進去,雙手伸指同時點下,兩書僮仍然熟睡,再不會醒了。

  「怎麼樣?」洪流來到悄聲問。

  「一人抱一個,快離開。」王道急聲說。

  王道抱起立義,洪流抱起立仁匆匆出房……

  「什麼人,別動!」是老胡瓜的聲音。

  兩人亡命地沖過去越矮牆而過。

  老胡瓜掠起身形,腳尖才沾牆頭,「啊!」地一聲慘叫,倒栽蔥墜天井,在牆外發掌支援的是王雨。

  冷無忌與韋烈已經奔出。

  「老胡瓜!」冷無忌急叫。

  「兩個小子……被帶走了!」老胡瓜還能開口說話。

  冷無忌首先掠出,韋烈跟進。

  巷子裡冷清清沒半個人影。

  冷無忌陰陰地道:「看來得馬上換地方。」

  太行山神衣穀。

  「花間狐」龍生舊地重臨,前車之鑒,他貼著岩腳行進,不敢從花徑走,怕的是那能使人散功的怪花。

  小屋在望。

  龍生有些膽怯,因為他娘「鬼臉羅刹」與「神農夫人」之間有怨隙,雖說上回已經暫獲和緩,但這芥蒂是消除不了的,此番自己單獨來求助,依「神農夫人」的古怪脾氣,後果很難預料,但舍此又無他途……

  「站住!」暴喝聲中,老婦蓮姑從花蔭間轉出。

  「蓮前輩你好!」龍生抱拳,表現得非常有禮。

  「又是你?」蓮姑怒瞪雙目。

  「在下求見夫人!」

  「夫人不見客!」

  「請前輩寬容通報一聲,救人如救火。」

  「那是你家的事,識相的就快滾。」

  「前輩……」

  蓮姑伸手便抓,龍生本能地閃讓,但在閃動之間,突然發覺功力已不能提聚,不由心頭大駭。閃不開,當然就被抓牢。

  「小子,僥倖只有一次,壁腳已經行不通。」

  「前輩,晚輩不是故意犯禁,乃是……」

  「管你什麼乃是不乃是,你要是不乖乖自己走,我踢斷你的腿,要你爬出去。」蓮姑說做就做,舉腳就踹。「前輩!」龍生大叫一聲。「是『鬼算盤』冷無忌……」上一次他看出這老婦人跟冷無忌之間有恩怨牽纏,情急之下他叫了出來,目的想暫解眼前之厄,希望「神農夫人」或是她的傳人谷蘭出現。

  蓮姑收回腳也放開手,但兩眼瞪得更大。

  「冷無忌又怎麼樣?」

  「又是他害人,而受害的是『天涯浪子』韋烈,還有兩名書僮。」

  「韋烈也變成癡呆?」

  「不是,是心神受制不能自主,被當成殺人工具,如果不把他救回、以他的身手,將造成一場武林浩劫。」

  「有這種事?」現身的是谷蘭。

  「姑娘,對不起,又來打擾!」龍生作了個揖。

  「你說韋烈變成了聽人支使的殺人工具?」

  「是的。」

  可是……冷無忌沒這本事!」

  「他跟『邪崇童子』皇甫亦經聯上了手。」

  「邪崇童子?」谷蘭皺眉想了想。「韋烈人在何處?」谷蘭似乎對韋烈十分關切。

  「在垣曲!」

  「你先離開!」

  「在下……」

  「要你先走,錯不了的!」

  龍生外號「花間狐」,年紀不大但已是花叢老手,對女人的心性脾氣瞭解至深,也可以說是一項獨到的本領,女人只稍動一根眉毛他就能揣出對方的心意,谷蘭要他先離開,這「先」字便有文章了。

  「好,那在下就先行告辭!」他這句答話也有玄機。

  「快走!」很顯然她怕她師父出面干預。

  「可是……在下進谷時被那花……」

  「吞下去!」谷蘭一揚手,一粒藥丸飛出。

  龍生趕緊接住塞進口中,和著津涎吞下,抱抱拳,轉身便走。走完繁花錦繡的谷地,功力已經恢復,在密林邊停了下來,他斷定谷蘭必會對自己有所交代。

  枯等了近一個時辰,谷蘭終於姍姍出現,手裡還拎著一個包袱。

  「姑娘!」龍生迎上前。

  「你還沒走?」

  「在下在等姑娘!」

  「你知道我必來?」

  「是的,姑娘一再要在下先走,還說錯不了,自然有其道理,所以在下便留下來等,不能空手上路。」

  「嗯!」谷蘭笑笑。「你夠聰,只可惜……」

  「不走正路?」龍生立即接上。

  「不錯,你很有自知之明,我們走!」

  「姑娘說我們?」龍生有些驚奇。

  「對,我跟你一起到垣曲,韋公子到底是受制於藥物還是別的邪門手法要見了他才能知道,並非給你幾顆藥丸就能解決問題,所以我非走這一趟不可。」谷蘭人長得秀麗,聲音也特別清亮,有如繞耳的琴音。

  「那太好了,我們走。」

  垣曲客店。

  王雨守著立仁、立義已經四天,他不能解開兩人的穴道。

  一解開便無法控制,他診察出是受制於一種奇異的藥物,但沒有解藥知道了也是枉然。另方面他還擔憂韋烈的遭遇,「鬼算盤』』冷無忌已帶著韋烈離開老胡瓜面店下落不明,王道和洪流不分日夜地尋找,可是半點線索都沒有,韋烈會被利用作出什麼事來,這是他最憂心之點。

  「咯咯!」房門起了剝啄聲。

  「王道嗎?」王雨立即上前開門,他想到除了王道和洪流之外不會有別人來找他,同時也是亟盼消息的心理所使然。門開了,使他大為驚愣。

  敲門的竟然是一個清麗絕俗的陌生少女。

  雙方對望了片刻。

  「請問姑娘……」王雨先開口。

  「你就是韋公子的知己朋友『多事書生』王雨?」

  「不錯,在下正是,姑娘怎會……」王雨錯愕。

  「我以前聽韋公子提過,我叫谷蘭也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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