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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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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烈現身,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花間狐」所傷差點送命的韋烈。他是跟蹤自己而來算帳的嗎?這是他的直覺反應,一想不對,娘一再聲言彼此之間有淵源不可為敵,他的傷是娘趕去救治的,而他也知道雙方有淵源這一點,那他此來為的是什麼? 「你是誰?」老女人喝問。 「武林公韋烈!」他坦然報出名號。 「管你什麼公子,膽敢闖穀,意在何為?」 「谷中風景幽美,特來一遊。」 「你們……不是一路。」 「不是……!」 「花間狐」這才意識到自己是跪著的,人人都有自尊,在韋烈前實在是丟了人,他立即站來了。 「你剛才鬼叫不許動他,什麼意思?」老女人怒目而視。 「不平則鳴而已!」 「你是不知死活!」老女人止步,右手抓出,這一抓玄絕詭絕,不知抓向什麼部位,而似乎每一個要害都在控制之中,使人避無可避,閃無可閃,反擊亦無從。 韋烈左掌一圈,右手曲指反抓,更玄更詭。 老女人收手後退。 韋烈也適時收手。 「你……竟然穿過花草地段而沒喪失功力?」老女人相當震驚,這種事從來沒發生過,破題兒第一遭。 「此地是神農穀?」韋烈故意不答對方的話,同時放大了聲音。「上古之時,神農氏親嘗百草,辨證藥物,目的在濟世救人,造福後代,無數年代以來,萬名感德種頌,如果假神農之名而逞一己之好感,盜名欺世,是對先聖的大不敬,亦為武林正道人士所不齒,在下一介末學,也覺齒冷。」這幾句話義正辭嚴,也相當的重了。老女人的臉孔起了扭曲,變得更加醜怪。 「你敢在此胡言妄語?」 「只要占一個理字,何處不可言?」韋烈是有意要讓不現身的「神農夫人」聽到的,他曾聽師父提起過這女怪人,對付這種人最好的策略是以怪制怪,如果循理順情絕對行不通,當然,要用這種策略必須要有足夠的本錢。 「花間狐」現在只有聽的份。 「你說你叫什麼……?」 「不錯!」「你請便吧!」 「在下既然來了,能不一觀夫人的丰采嗎?」 「你真的不知死活?」 「在下很明白生死的道理,生,必須要活得有價值有意義,否則的話,即使活著也與死無異。」韋烈說這兩句話,一方面是激「神農夫人」出面,另方面也藉以諷勸「花間狐」能回頭走正路,算是聊報師恩。 「花間狐」相當聰明,當然不會無動於衷,他垂下了頭。 就在此刻,一個面目冷漠的素衣老婦出現了,飄然來到現場,步履輕盈得像足小沾地,除了冷風韻還不錯。 「夫人!」老女人退站一邊。 她就是「神農夫人」?一個年逾古稀之人竟然還像半百,毫無老態,看來是藥物養顏之功,這叫怪而不怪。 冷冰冰的目光掃過「花間狐」,然後停在韋烈面上。 「夫人,恕在下冒昧!」韋烈抱拳,這是機不可失。 「你剛才大放厥詞?」聲音也和目光一樣冷,令人聽在耳裡有非常不舒服的感覺,一遍之後便不想再聽。 「在下是該說就說,不尚虛假。」 「你的真正目的何在?」 「在下是適逢其會,望夫人成全這位朋友。」 「你自顧不暇,還要兼顧他人?」 「夫人焉知在下自顧不暇?」 「不談武技,你應該知道藥能救人亦能殺人的道理?」目光突然變成了冰刀。 「知道,如果夫人想以藥殺人,就請取消『神農』二字的稱號,這對先聖是一種侮辱也是極大的諷刺,神農有靈,亦當同意在下的說話。」韋烈神采風揚,表現出一個真武士的豪情與風標。 「神農夫人」的臉已夠冷,現在又加上一層霜。 「你敢對夫人口出不遜?」一旁的老女人怒斥。 韋烈不予理睬。 日頭已沉,只剩下峰顛余暉,穀裡昏暗下來。 「韋烈,你太狂妄!」神農夫人語如冰珠。 「狂則有之,妄卻未必,天色已經向晚,在下亦不願在谷中作客,是否肯發揮神農濟世之心,請速定奪!」 這時,一個青衣少女頭裡花巾,肩跨包袱,匆匆來到,停在韋烈和「花間狐」身後側方。看樣子她是從山外來的,可能是出去採購應用雜物,人長得清麗絕俗。 韋烈偏頭望了這少女一眼,又轉對「神農夫人」。 少女皺緊了眉頭,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師父,他兩個是做什麼來的?」 原來這少女是「神農夫人」的弟子。 「強求靈藥!」老女人代答。 「強求!」少女舒眉、瞪眼,仔細打量二人。「師父,他兩個徒兒認識,他是「武林公子」韋烈,那個叫『花間狐』龍生,也就是您多年來一直在找的仇人之子。一正一邪,兩人本不是一路,還打過架,怎會攪在一起?」 「他……」手指「花間狐」:「藍文瑛的兒子!」 「是的,藍文瑛現在叫『鬼臉羅刹』!」 「花間狐」轉頭望向少女,臉皮子在抽動。 「別看我,要不是你在垣曲調戲過我,我就無從知道你的底細,真想不到你自己會上門投到,太巧了。」 韋烈登時透心冰涼,看來求藥是徹底無望了,說不定退身都難,因為「神農夫人」是用花藥聖手,當然也會用毒。心念之中,望向少女,少女也正轉過目光,四目交投,少女的眸子裡突現異色,這種目光韋烈絕不陌生,但他是正派人,一發覺對方眼神有異,立即收回了目光,這就是他與「花間狐」之類的不同之點。 「谷蘭,你沒認錯?」 谷蘭,很雅的名字,人也如其名,是一朵谷中之蘭。 「師父,錯不了,徒兒花了七天工夫才探查出來的。」 「夫人!」韋烈開了口。「芳駕既然跟龍朋友的令堂有過節,看來是不會賜藥的了?」炯炯目光如電炬。 「你認為呢?」 「神農夫人」沒斷然拒絕,這倒大出韋烈意料之外。 「在下認為是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龍朋友求藥是為了救人,而解決宿怨又是另一回事。」 「天底下有援手仇人之子的事嗎?」 「有!」韋烈以斷然的口吻回答。 在場所有的目光都釘在韋烈身上。 「誰?說個事實老身聽聽看。」 「就是夫人,『神農夫人』濟世救的聖手,開武林之先例,樹立杏林之榜樣,如神農氏名垂千古。」韋烈一向從不說阿諛奉承之詞,但他現在已無路可走,能抓住的機會絕不放過,一個是師母,待救的是師嫂,他能不盡心力嗎? 「你很會奉承!」 「不,這是就事論事。」韋烈的臉一陣熱。 「花間狐」眼裡充滿感激之色。 「如果老身說不呢?」 「那就不配當『神農夫人』!」韋烈是豁出去了。 「哈哈哈哈……」神農夫人大笑起來,不知是怒極而發,抑是準備有所行動,總之這笑絕非尋常。 韋烈神色不變,靜立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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