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鐵笛震武林 | 上頁 下頁
一七三


  司徒文耳根一熱,竟答不上話來。

  「哼!豈有此理!」

  那中年人憤然的說完了這句話之後,身形又起,從容而去,一連幾閃,便消失在鱗次櫛比的街屋之中。

  曉風吹衣,遠處已傳來斷斷續續的雞啼聲。

  天快要亮了。

  司徒文懊喪至極,想不到竟會把人追丟,這「千面人妖」除了稱絕武林的易容術外,所具功力也確驚人。

  一時之間,愣在屋脊之上,沒個理會處。

  片刻之後,突然脫口叫出一聲:「糟!」焉知方才追及的那中年人不是「千面人妖」的化身,當時怎計不及此。

  但!現在後悔已退。

  驀然——

  不遠之處,兩條人影一晃即逝。

  司徒文心想,怎的今晚會有這多夜行人物出現。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疾朝兩條人影逝去的方向飄去,果見有兩條纖細的人影,在街路之中緩步而行,赫然是兩個女子。

  他毫無聲息的閃身飄落,下意識的隨在那兩條纖細人影身後三丈之地,細看之下,這背影好生眼熟。

  前面兩人,似乎不曾覺察身後有人跟蹤。

  只聽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姐姐,那『千面人妖』果然有些門道,竟能在睡眼之間,改變了形貌。擺脫了人家的追蹤!」

  「哼!追他的人,既然明知對方是千面怪物,而竟讓他安然逸去,真是其蠢如豬,還自以為了不起。」

  司徒文不由一震,忖道:「這前行的兩個少女,不正是白天『正陽酒樓』所見的那兩個絕色少女嗎?聽口氣,她們這尖酸刻薄的話,明明是對自己而發,難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全在她們監視之中,卻不知是何用意?」

  他本待上前問個明白,又覺得難於啟齒。

  他直覺得這兩個少女,既刁蠻,又神秘,不知是何來路。

  「姐姐,整晚的又打又追的,疲累極了,回店去吧!」

  「實在也該回店安歇了,刹那天明了,未免會驚世駭俗,明天中午,還是到『正陽酒樓』散散心吧!說不定有什麼新聞!」

  兩個女子說完,腳下突然加快,轉眼便已無蹤。

  司徒文真有些啼笑皆非之感,不由發了拗勁,喃喃自語道:「我非要揭開你們的底牌不可!」

  心念之中,也一展身形,飛逝無蹤。

  就在司徒文身影消失之後,又有兩條黑影,現身出來,望著司徒文身影消失的方向,不住口的冷笑。

  之後,這兩條黑影,也告逝去。

  第二天,近午時分——

  司徒文又進了「正陽酒樓」。一看,那兩個少女,果然又已在座,也自揀了一副座頭坐下。

  那兩個少女,回眸向他瞥了一眼,相顧哧哧而笑。

  司徒文正自心裡盤算,如何開口向對方說話之際……

  忽聽座中酒客,在紛紛談論著一個驚人消息,其中竟然提到「怪手書生」之名,司徒文不由傾耳而聽。

  「怪手書生真不愧心黑手辣,今天淩晨,忽然現身萬壽莊,指令莊主『南天一燕』孔懷仁交出什麼千年何首烏……」

  「孔莊主的胞姐,不就是那那邛崍掌門人『白髮紅顏』孔冷芳,這怪手書生也未免太過狂妄了!」

  司徒文聽得如墜五里霧中,心忖,可能是以訛傳訛。

  「當然,南天一燕孔懷仁豈肯吃他這一套,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以孔莊主的功力,竟然在對方鐵笛之下,斷去一臂,這怪手書生的功力,可真嚇人!」

  司徒文心頭巨震,對方既然也使鐵笛,顯然是有意冒自己之名,可能是一種陰謀,企圖嫁禍自己。

  只聽座中酒客又道:「據莊中人談起,怪手書生年未過二十,面如冠玉!」

  「白髮紅顏孔冷芳湊巧今晨因事回家,見胞弟被殘,盛怒之下,聲言要找怪手書生找回公道!」

  那兩個少女,這時面上露出一種神秘之色,連盯了司徒文好幾眼,還加上一聲冷笑!

  司徒文面上煞光頓熾,恨得直咬牙,心中暗暗道:「我若不把這冒名嫁禍的人碎屍萬段,難消這一口怨氣。」

  突然——

  一個莊了模樣的人,急衝衝的走上樓來,環視酒座一遍之後,逕自定到司徒文座前,擲下一紙簡帖,回身便走!

  司徒文驚異已然的拿起一看,登時俊面失色,付過酒資,匆匆離座,下樓而去,身後又傳來那兩個少女的聲音:

  「妹妹,我說今天必有好新聞,如何?」

  「姐姐,我們也去看熱鬧去!」

  司徒文雖然驚於那兩個神秘的少女,事事先知,但他已無暇理會,出門之後,遙遙隨著那莊丁身後而去。

  出了東門,地勢愈來愈是荒僻。

  眼前——

  荒塚累累,蓬蒿沒脛,枯骨隨地可見,腐朽的棺材板,四處拋散,赫然是一片亂葬墳場,蒼涼至極。

  司徒文心下不由暗自嘀咕起來,忖道:「不知這邛崍掌門大『白髮紅顏』孔冷芳傳簡邀自己來這荒僻之地,究竟是存了什麼心理?」

  那帶路的莊丁,已消失不見。

  司徒文再前行數步,停身在一塊較為平坦之地。

  就在司徒文身形剛停之際,一陣衣袂拂草的率聲中,一座高隆的古家後面,現出一老四少,五個男女來。

  轉眼之間,已臨切近。

  只見為首的一個老太婆,滿頭如霜白髮,卻長得一個狀類豆寇芳華少女的臉孔,手執一根竹杖。

  後隨四個佩劍勁裝的青年,男女各二。

  司徒文不由心中一動,看那為首的老太婆,迥異常人的容貌,必是邛崍派掌門「白髮紅顏」孔冷芳無疑。

  老少五人,走到距司徒文兩文之處,方始停下身形。

  五人面色均十分沉重,尤其那為首的白髮老太婆,眉宇之間,隱隱透出一抹煞光,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司徒文,人如臨風玉樹,秀逸倜儻,巍然卓立。

  白髮朱顏的老太婆,把手中竹杖,在地面上連叩,顯然內心非常激動,但仍聲平氣和的道:「老身邛崍掌門,人稱『白髮紅顏』孔冷芳,少俠敢是怪手書生司徒文?」說完,目露威棱,盯著司徒文。

  司徒文長身一揖道:「不敢?正是後輩,參見掌門人,不知掌門人諭令後輩來此,有什麼見教,後輩洗耳恭聽!」

  邛崍掌門白髮紅顏見對方人如光風霽月,決不類兇惡之徒,忖道:「真是人不可以貌相,海水不可以鬥量了!」

  當下沉聲道:「少俠自恃功藝,強索幹年何首烏不遂,使舍弟『南天一燕』孔懷仁在鐵笛之下,殘去一臂,是何道理?」

  司徒文聞言之下,心頭劇震,果然酒樓之中傳言不虛,不知是什麼人冒自己的名,企圖嫁禍。

  「掌門人可以斷定此事是後輩所為?」

  邛崍掌門白髮紅顏,怒意倏生,冷笑一聲反問道:「少快又何以自剖,這事不是你所為?」

  「後輩問心無愧!」

  「難道天底下還有第二個怪手書生不曾?」

  「後輩認為有不肖之徒,從中作祟嫁禍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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