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鐵笛震武林 | 上頁 下頁
一三六


  司徒文想起外祖父臨別交代的話,不由脫口道:「早已仙去!」

  「他死了?」白髮老人,面上一片惘然之色,舉眼望著洞頂,歎了一口氣之後,喃喃自語說。

  司徒文心下大感奇怪,莫非他們是素識。

  白髮老人,徐徐把目光放到司徒文的臉上,聲音中充滿怨毒的道:「鬼娃兒可知道老夫是什麼人?」

  「知道何必再三請教!」

  「鬼手醫聖!」

  司徒文一聽對方就是自己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鬼手醫聖」不由大喜過望,他忘了适才和人交手,還傷了對方的守洞靈獸,還有對方怨毒的語調,喜滋滋的忙將鐵笛入懷,上前深施一禮道:「晚輩正是為了……」

  忽見「鬼手醫聖」面目突轉淒厲之色,不由把說了一半的話頓然刹住,怔怔的望著對方。

  「嘿嘿!不錯,死了老的,來了小的,這筆陳年老帳少不得就算在這小鬼身上!」鬼手醫聖喃喃自語。

  司徒文一聽語意不善,心知今天的事辣手。

  「小鬼『師債徒還』這個道理你懂得嗎?」

  「前輩什麼意思?」

  「老夫愛徒三十年前,就死在這只鐵笛之下,老夫忍痛三十年,苦練絕藝『百變鬼掌』,想不到這老兒竟然死了,如今說不得只好由你代還這一筆帳了!」

  司徒文一聽,宛似落入冰容之中,由頭頂直涼到腳心,眼看求取解藥的事,壓根兒就沒有指望了。

  一時尷尬至極,不知如何辦才好,話已說出口,這筆帳他不能不承認,但解藥也是志在必得。

  「小鬼,隨我來!」

  「鬼手醫聖」邊說邊從地上抄起「黃星子」,向洞內疾奔而去。

  司徒文心想,解藥是非得到不可,但外祖父當年的這一段過節,也得了斷,見機行事吧!

  心念之中,緊隨著鬼手醫聖馳去。

  洞徑忽寬忽窄,七彎八拐,約莫到了一盞茶的工夫,眼前忽然現出一間巨大的石室,室內頂上滿綴明珠,照得滿室生輝,宛如白晝。

  石室的左側放置著爐鼎等類的東西,想是「鬼手醫聖」制煉丹藥之用,右側是一列木櫥,入目都是些瓶瓶罐罐,他心中想,這些瓶罐之中,必有一種是他所迫切需要的「啞毒」解藥。

  正中卻放著一個龐然方形巨物,上面用黑布遮住,蛛網塵封,想是多年都沒有碰過了,他卻猜不出到底是何物。

  入室之後,「鬼手醫聖」逕自走向那黑布遮掩的方形巨物之前,一臉悲憤怨毒之色。

  司徒文心中反而鎮定了下來,靜靜的佇立,等待情勢的發展。

  只見「鬼手醫聖」輕輕揭起那塊黑布……

  「咦!」入目驚心。

  那黑布掩著的,赫然是兩具棺木。

  為什麼這石室之中會停有兩具棺木?

  棺木中躺的是什麼人。

  「鬼手醫聖」顯示棺木給自己看的目的何在?

  由於棺木的出現,石室中頓顯陰森恐怖。

  司徒文不由愣愕住了。

  「小鬼娃兒,這兩具棺木之中,左邊一具,裡面裝的是三十年前死在鐵笛之下的老夫愛徒!」

  頓了一頓之後又道:「這右邊一具卻是空的!」

  司徒文如墜五里霧中,對於這怪老人的用意莫測高深。

  「今天我們兩人之中,必須有一個躺在這具空棺裡,這是老夫在三十年前,即已許下的心願!」

  說罷一陣淒厲的狂笑,笑得司徒文寒氣直冒。

  司徒文心想:老哥哥曾說過「鬼手醫聖」怪僻絕倫,果然不虛,當下劍眉一挑,俊面一寒,沉聲道:「前輩的意思是今天我們兩人將有一場生死之鬥,而且必須有一方倒下,填充這具空棺?」

  「不錯!我們只能有一個人活著!」

  「前輩在此備棺株守,難道未卜先知,算定仇人自來?」

  「娃兒問得不錯,足見聰慧超人,老夫三十年來,足不出洞,苦練『百變鬼掌』,誓為愛徒報仇,至今方有小成,正擬出山尋覓仇蹤,不意你正闖了來,嘿嘿!天意!」

  司徒文一聽,對方竟然閉關三十年,苦練「百變鬼掌」,想起人洞之初,對方所施的那怪異詭奇的掌法,莫非就是所謂的「百變鬼掌」,也並不見得如何出奇呀!

  他卻不知他自己奇緣迭遇,已具有百年以上的功力修為,同時所學的又是三百年前武聖「逍遙子」所遺留的「玄天秘篆」上的冠蓋武林的奇學,相形之下,對方當然遜色不少,就以适才「鬼手醫聖」所施那幾手而論,在江湖中,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前輩行事未免失於偏激!」

  「此話怎講?」

  「當年令徒也許有他取死之道,前輩查明事實真相否?」

  「家有家規,門有門規,即使孽徒罪該萬死,自有老夫作裁,何勞旁人越俎代瘡!」

  「前輩這話更是失當,所為行道江湖,所行何事,如所有為惡江湖之輩,都要等待師門制裁,豈不天下大亂?」

  「鬼手醫聖」不禁老臉一紅道:「老夫此願已許三十年,決不更改,任你說得天花亂墜,老夫只知血債血還,其他一概不問!」

  「前輩決心要以生死作決?」

  「小鬼!你怕了!」

  司徒文不由心中暗笑,比你厲害的都鬥過了,還怕你這區區「鬼手醫聖」,只不過是為了求得解藥,讓你一著而已,諒你久居荒山古洞,大概還不曾聽說過我的厲害,當下豪氣於雲的哈哈一笑道:「我司徒文出道雖淺,還不知什麼叫怕!」

  「鬼手醫聖」适才已見識過對方的身手,知道他這話決不是信口開河,確實是有兩下子。

  但一個脾性怪僻的人,所做的事常常超出一般的軌範,他決不因對方的身手不弱,而稍變初衷。

  「鬼手醫聖」老臉倏寒,右掌朝棺蓋上一搭二喝聲:「起!」一個數百斤重的棺蓋,竟然被牢牢吸在掌心之上,應聲而起,看得司徒文心中一震。

  這一分內力修為,卻也武林罕見。

  他隨手把棺蓋橫搭在棺木之上,陰陰的道:「可以動手了!」

  不論其動機是否正確,單憑這一分視生死如無物的草莽豪氣,也著實令人感動。

  司徒文好整以暇的淡淡一笑道:「萬一老前輩仇報不成,豈不是要遺憾千古?」

  「小鬼少發狂言,生死各憑功力,何憾之有!」

  「不過在下此次遠來巫山,為的就是要尋訪前輩!」

  「鬼手醫聖」不耐煩的道:「有話就儘快說吧!」

  司徒文不由心中暗笑道,忙著去投胎也不必這樣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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