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鐵笛震武林 | 上頁 下頁
一一一


  鐵杖婆婆被反震得退了三步,安樂公子首當其衝,慘呼聲中,噴出一股血箭,直被震飛兩丈開外。

  眾堡丁只覺如同碰在一重氣牆之上。根本欺不進身去,一個個面目大色,紛紛倒退不迭。

  司徒文殺機一起,即不可治止,緊跟著兩手七指一曲一伸,七縷白氣濛濛足可洞金裂石的指風,暴射而出。

  一片淒厲絕倫的慘嗥之聲傳處,血雨飛灑,十余堡丁,躺下了一半,俱被指風洞胸而死。

  那僥倖未死的,唬得魂散魄飛,觫觫不已,腳癱手軟,半步也無法挪動,目露駭極之色。

  千手神偷白眉緊皺,別過頭去。

  司徒文恍如煞星臨凡,雙目盡赤,又待……

  「文兒,不可多造殺孽!」

  這一聲慈祥的呼喚,宛若暮鼓晨鐘,司徒文驚惶的回顧了母親一眼,殺機頓泯,徐徐垂下手來。

  鐵杖婆婆這時正蹲在安樂公子身旁替他療傷,眼看孫兒雖無生命之優,但一身武功已算完結。

  她知道,今天要找場,那只有白賠上幾條命,緩緩抱起安樂公子,無限怨毒的瞪了司徒文一眼,轉身離去。

  那些未死的堡丁,也緊隨著走離。

  司徒文凜于母親方才的一句話,只好放手不追。

  「媽媽!」

  「文兒!」

  「姐姐!」

  「文弟!」

  母子姐弟三人,互喚一聲之後,相擁而泣。

  骨肉重圓,至情流露,是喜極而泣。

  三人共訴離情,提到了殺父毀家的仇人,司徒文不由一躍而起,熱血沸騰,目眥欲裂!

  他喃喃地念著:「天毒尊者,幽冥夫人。」

  他想到,目前親仇未複,許多事未了,他必須要通覓仇蹤,討還血債,以慰中原雙奇兩家慘死的冥靈。

  他也想到被五大門派聯手擒回峨眉的雪山魔女,他必須要救出她,他不能做忘恩負義的人。

  還有,分屬未婚妻室的公羊蕙蘭姑娘,至今下落不明,在未尋獲之前,他心何能安。

  於是,他向母親和姐姐稟明和公羊蕙蘭姑娘訂定終身之約的經過,他母親自是喜之不勝。

  無雙女俠關淑珍一怒離家,棄子別夫,如今兒子雖已長大並且奇緣天賜,學得一身絕藝,但念及人天永隔的丈夫,不由又是一陣唏噓!無限慈祥的撫著司徒文的頭。

  「文兒!為娘的實在覺得愧對司徒一家!」

  「媽,你怎說這樣的話……」

  無雙女俠忽然想起被冷落在一旁的幹手神偷章空妙,「哦!」了一聲之後,說道:「文兒情兒,快隨為娘的叩謝章老前輩相救之德。」

  千手神偷笑眯眯的把手連搖,大叫「使不得!」

  但母子三人,已齊齊跪了下去,再拜而起。

  千手神偷急得直頓腳,一閃身橫移一丈之外,大聲道:「豈有此理,若不是小兄弟及時趕來,今天……」

  「老哥哥,理應受此一拜!」司徒文道。

  無雙女俠一聽,司徒文竟與千手神偷兄弟相稱,不由向司徒文和聲叱道:「文兒怎可這樣無禮,章前輩與你外祖父平輩之交!」

  司徒文不由尷尬不已,俊面通紅。

  千手神偷急忙道:「不相干!不相干!咱們各交各的!」

  司徒文心頭電轉一周之後,向幹手神偷道:「老哥哥,小兄弟有一個不情之請?」

  千手神偷嘻嘻一笑道:「什麼事乾脆點說出來吧!不要掉文了!」

  「想請老哥哥勞神護送家母和家姐回家!」

  「小事一件,小事一件!」

  「那就偏勞老哥哥了!」

  「得了,別光說廢話!」

  「老哥哥,尚有兩件事請教?」

  「什麼事?」

  「白骨坳座落何處?」

  「你是在問天毒尊者送與幽冥夫人的書簡上所提的白骨坳麼?我差點忘了告訴你!」

  「老哥哥知道?」

  「湘省九疑山中,有一個白骨坳我可是不曾去過!」

  司徒文點了點頭又道:「還有那『幽冥夫人』是什麼來路?」

  「幽冥夫人,乃是幽冥教主的繼室夫人,自幽冥教主二十五年前在洞宮山參與搶奪『玄天玉匣』喪命之後,幽冥夫人攜帶「幽冥真經」,遠逸無蹤,所以幽冥教一脈武功,日趨沒落,聲勢大不如前。」

  司徒文恍然大悟,幽冥秀才一教之主,武功卻並不出奇,原來傳教之寶已被他繼母攜走。

  不禁暗歎江湖詭譎,奇事層出不窮。

  轉身向母親和姐姐道:「請媽媽和情姐隨老哥哥先返故里,文兒一俟大仇得報,諸般事了之後,再回來晨昏侍奉!」

  無雙女俠心中雖極不願意母子分離,但文兒辦的是正事,她怎能阻止,如果一道行走江湖,反而增加他的累贅,當下只好淚眼婆娑的點了點頭。

  骨肉乍逢又別,能不黯然神傷。

  母子姐弟,淚眼相看,哽咽良久,才忍痛離別。

  千手神偷行出數步,複又回頭道:「小兄弟咱們江湖中再見,『幽冥真經』盡是些歹毒武功,如果得手,最好毀去,以免貽患江湖!」

  司徒文點頭答應,目送一行人影消失,悵然良久之後,想起自己任重道遠,豪氣又生,誅滅親仇是第一要務,長嘯一聲之後,徑朝林外馳去,目的地是九疑山白骨坳,天毒門開宗立派之地。

  金烏西墜,歸鴉噪晚,司徒文一口氣飛馳,約莫也行了近百里的路程,只覺饑腸轆轆,極欲尋個打尖落腳之處。

  展目望處,一條坦蕩官道,在夕陽餘暉中,延伸得老遠,窮極目力,仍無法看到一點村鎮的影子。

  心裡這一躊躇,身形也不覺停了下來!

  驀然——

  一陣磨磨蹄聲,塵頭起處,奔來四騎快馬。

  眨眼之間,已至身前,司徒文啟不晃身不搖,捷若鬼魅般向路側橫飄兩丈,意在避過來騎。

  隨著他這電閃飄身之際,馬上人齊齊發出一聲驚「咦」,齊齊收韁勒馬,驚詫的望著他,目不稍瞬。

  他這才看清,馬上是四個老者,一色的皂袍皂靴,瓦楞帽,完全是官府中役吏的打扮,每人手中,持著一條黑黝黝的鐵鍊。

  他一時也摸不清對方的來路,心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他是什麼來路。」方待轉身走開,腳步方動……

  四騎中的一個黑屆繞頓的老者,手中鐵鍊「嘩啦啦!」一抖,馬頭一帶,攔在他的身前,沉聲道:「小子慢走!看你方才避道的身法,很有兩下子,你且將姓名出身門派。與我報上來!」

  司徒文一聽對方口吻,就知是江湖人物,但何以要打扮得不倫不類,當下不由氣往上沖,冷冷的道:「無可奉告!」

  黑鬢老者陰惻惻的一聲怪笑道:「小兔崽子倒是倔強的緊!」

  「諸位攔阻在下,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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