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鐵笛震武林 | 上頁 下頁
三八


  看得無極老人白眉緊皺,兩個姑娘也是秀眉微蹙。

  場外群雄驚心動魄不已。

  他第一次施用這招「天風貫日」想不到竟有如此威力,沂蒙三兇殺人又複毀屍,用這種招式對付,最是恰當不過。

  他一見對方意存拼命,豈敢疏神,小心的出手應付。

  怪嘯之聲,竟越過群雄頭頂,直入場中。

  嘯聲乍停,場中已出現一個高大猛惡白髮滿頭的駝背老者,目如電炬,掃了正在拼鬥的三人一眼之後,目光卻停留在無極老人身上。

  無極老人一看來人,心頭猛震,不由後退一步,脫口呼出:「大漠駝叟!」

  「大漠駝叟」四字甫一出口,十丈外的群雄,個個面目失色,忘了去欣賞那泣鬼驚神的拼鬥,齊將帶著懼意的眼光,註定這邊。

  沂蒙二凶心切山魈慘死,出手盡是厲害殺著,挾畢生勁力而發,怪手書生年少氣盛,為了要實現他方才所說的「決不讓兇殘肖小之輩生出手下」的一句話,也是全力施為,不逞稍讓。

  雙方均是硬打硬拼,硬接硬架。

  這種打法,最是消耗功力不過。

  他雖然任督早通,內力源源不絕,但他所對的,卻是武林中不可一世的魔頭,而且是以一敵二,人,終究是血肉之軀,哪能經得起這巨大的消耗。

  這時已到了百招之外,雙方都是氣喘力促,額角汗如滾珠,仍是死拼不已,除非有一方倒下,不然不會停手。

  在捨生忘死的搏鬥中,他肩頭被赤手怪掌風掃中,痛得他咬牙豎目,而二凶則各中了他的一掌,身形已逐漸遲滯,但出手仍是不可輕視。

  兩個姑娘驚怔的望著駝背老人,不知他此來的意向為何?

  「大漠駝臾」獨霸塞外,武功自成一家,出手狠辣無匹,曾九進中原,每進中原一次,必鬧得遍地血雨腥風,中原武林,竟奈何他不得。據傳聞,三十年前,以一招之差,敗在魔笛摧心手下,從此之後,三十年間,未見出現中原,想不到今天會突然現身此地。

  大漠駝叟一陣聲震四野的宏笑之後,向無極老人道:「公羊老兒,那身帶鐵笛的小娃兒是你的什麼人?」

  無極老人一搖頭道:「無可奉告!」

  「別裝蒜了,他是否你師弟魔笛摧心的傳人?」

  「目前真象未明!」

  「江湖中盡人皆知,有什麼真象未明,他身上的坎離鐵笛難道世上還有第二支不曾?」

  「你既不相信,我也無法!」

  「那你先接我一掌試試。」聲落,雙手上揚……

  「你敢辱我公公!」嬌斥聲中,公羊惠蘭手持短劍,橫擋她公公無極老人公羊明身前。

  初生之犢不怕虎,她哪知大漠駝叟的厲害。

  「蕙兒退下,你不是他的對手……」無極老人話來說完,只見大漠駝叟右手輕輕一揮,一股陽剛掌風已自隨一揮之勢倏然湧出。

  尖叫聲中,一條嬌小人影,已淩空飛起,向外射落。

  無極老人一飄身,移出三丈之外,正好接住。

  「蕙兒傷著哪裡沒有?」

  「沒有!」她略一運氣之後,憤然不已的答道。「大漠駝叟」豈肯與年青後輩動手過招,剛才不過是略施警告而已,不然十個公羊惠蘭也得當場殞命。

  無極老人白髮根根倒立,放下孫女,緩緩向大漠駝叟欺近,他本來不輕易動怒,但如果碰了珍逾性命的孫女,他可是不依。

  那邊,怪手書生驀聽尖叫之聲,心中大是惶急,他眼風一揮,已知蕙蘭姑娘遇險,可不知傷得如何?

  心頭電轉,只有速戰速快,才是辦法。

  輕哼一聲,運集全身功勁,玄天掌法最淩厲的一招「旋乾轉坤」驀地施出,匝地颶風,以天翻地覆的駭人徑勢,暴卷而出,風雷之聲大作,三丈之內,盡為掌風籠罩,真有驚天地而泣鬼神之威。

  掌勁方一吐出,沂蒙二凶即已感到,壓力奇猛,血氣翻湧如濤,不由亡魂皆冒,正想……

  念頭未及轉完,洪流巨浪般的掌風已然臨體,慘嗥聲中,射出兩股血箭兩條身影,如流矢般直射落三丈之外,倒地無聲,看來死多活少。

  四周群雄,被慘嗥聲喚回視線,見不可一世的黑道巨孽沂蒙三凶,竟然橫屍就地,直驚得渾身起栗,簌簌而抖。

  他獨戰群魔半日有多,最後又力拚三個一等的頂尖魔頭,先後近兩百招,內力損耗至钜,而方才所施的「旋乾轉坤」一招,最是損耗真力。

  這時——

  他臉色灰白,雙目微閉,就站立之式,疾作調息。

  又是一聲問哼和兩個少女的尖叫聲傳來。

  他睜開疲憊的雙眸一看,無極老人長須之上一片殷紅,公羊蕙蘭和玄衣女,一左一右,挾扶著他,顯然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一個駝背老者,站在他三人前面不及一丈之處。

  無極老人功力聲譽豈同小可,竟然傷在對方掌下,則對方的功力,可想而知。

  他不顧本身功力未複,勉聚一口真氣,疾掠過去,面對那發怪嘯的駝背老者。

  「小子是否鐵笛傳人?」

  「不錯!」他一方面氣憤他傷了曾有恩於他的無極老人,而無極老人卻是他意中人的祖父,另一方面,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飲水思源,鐵笛主人留圖笛中,德意不可混沒,所以毫不考慮的脫口而說。

  無極老人面如金紙,身形緩緩落坐地上,運功療傷。公羊蕙蘭珠淚雙拋,不斷的悲聲喚著「公公」,如杜鵑泣血,令人不忍卒聽。

  他聽在耳裡,痛在心頭。

  他自知目前強敵環伺,而且他已無力運用本身真元為老人療傷,因他經整日的搏鬥,內力已消耗殆盡,若換了別人,怕不早已力竭而亡。

  晚風,吹拂著他的長衫,微微飄揚。

  夕陽,照著他慘白的面孔,變成了金黃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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