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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區區無法交代呢?」

  「非常簡單!」焦拐子眸子裡飄出陰殘的光影,一字一句地道:「你留在這瓦窯裡,本人去拜訪尊夫人和令公子!」

  「焦兄!」「南義」變了口吻,他已拿定了主意:『『馬某人這——輩子就做錯了這一件事情……」

  「馬榮宗,身為武林人,不管好事壞事,絕對不能犯錯,一步走錯,後果往往難以設想。」

  「馬某人願意承擔這後果,不過重申前言,東西的確失竊了。」

  「本人一向不敢犯錯,所以不接受你這句話。」

  「那就是說我們只能有一個人離開這破窯?」

  「非常正確!」

  蠟燭又短了半尺,剛剛剩下一半,由於沒彈去燭蕊,使燭光變成暗紅色。

  「噯!」窯洞口傳進一聲低沉而短促的淒哼。

  「南義」和焦拐子同時一震,雙雙轉面對著窯門。

  一條人影踉蹌沖丁進來,「砰!」地一聲,趴倒在地,「南義』』和焦拐子雙雙躍身向前。

  「這……不是二疣子麼?…『南義』』驚叫出口。

  倒地的人,正是在外面把風的二疣子,背上插丁把匕首,只剩刀柄露在外面,倒地便告氣絕。

  焦拐子眸子裡射出栗人的寒芒,倒退兩步,迫視著「南義」。

  「馬榮宗,你帶了幫手?」

  「馬某人照約單身赴會。」

  「那二疣子是誰下的手?」

  「你我都在窯裡,你問我,我問誰?」「南義』』話鋒頓了頓:「聽口氣,二疣子是焦兄的手下?」

  焦拐子沒答腔,目光也沒移開,瘦臉上的肌肉在抽動。

  不管二疣子是怎麼死的,這證明現場有了第三者,而能用匕首插進二疣子的背心,這第三者絕非等閒人物。

  二人對峙了半晌,誰也沒開口,各自在肚子裡打主意。

  突地,焦拐子身形一晃,掠出窯門。

  片刻之後,他又回到窯裡,顯然他出去的目的是想發現第三者,但他什麼也沒發現,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令人聞名喪膽的焦拐子,竟然眼睜睜望著同路的人被殺而不知兇手是誰。

  這跟頭實在是栽大了,簡直是老虎口裡拔牙,誰有這麼大的膽量和能耐,拔掉了老虎口裡的牙?「馬榮宗,今晚的約會該有個結束?」焦拐子開了口。

  「當然!」

  「拔劍吧!」

  「馬某人一生不向人低頭,現在向你焦兄低頭,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

  「如果馬某人不幸留在此地,請別對馬某人的妻兒施辣手,那東西真的已經失竊,不必再流無辜者的血。」

  「本人不願說假話,這點辦不到。」

  「你……」

  「馬榮宗,我說明了省得你在九泉之下不安,除非你交出真的東西,本人可以考慮劍不沾血。」

  「沒東西拿什麼交?」「南義」眼皮子在跳。

  「那有什麼辦法,只好交命了!」拐杖徐徐移動。

  「馬某人認了!」了字出口,劍已掣在手中。

  雙方拐劍對峙,像兩尊石雕。

  燭火紅得像血,空氣中似乎已散發著血腥味。

  兩個黑白兩道的頂尖人物要作殊死之鬥,這應該可說是武林中難得一見的決鬥,沒有觀眾麼?有。

  瓦窯頂上靠右邊的斜面豐草裡,隱伏著兩個人,是董卓英和「一朵花」,他倆已潛伏了很長的時間了。

  他們利用窯洞的裂隙向下望,窯裡的一切動靜盡入眼底。

  足足一盞熱茶的時間,雙方仍僵著沒動手。

  蠟燭又短了數寸。

  「南義」的老臉漲得像熟透了的柿子,額頭鼻端綴滿了大粒的汗珠,他無法出劍,他無論以任何角度,任何方式出劍,都將招米致命反擊。

  也就是說門戶已被封死,無隙可乘。

  焦拐子的神色也沉凝得像鉛板,他也不能貿然出拐。

  因為他沒有絕對的制勝把握,現在,他要以意志力來屈服對方,只要對方氣勢一懈,拐出便要見血。

  「南義」明知道時間耗得越長,對他越是不利,但他無法打破僵局,也無法改變局勢。

  凝聚的汗珠開始滴落,「南義」的臉由紅轉青。

  生死系於一瞬,最後的一刻馬上就要來到。

  態勢十分明顯,「南義」非毀在焦拐子鑌鐵拐杖之下不可。

  「南義」的身軀起了震顫。

  焦拐子出拐的時機已經來臨,他可以不冒任何兇險地解決對手。

  兩條人影,行所無事地進入瓦窯,直趨兩人身前。

  適時現身的,正是董卓英牙曠一朵花」。

  「一朵花」笑著說道:「兩位都這大把年紀了,躲在窯洞裡拼命多麼不值得,有話好說不就成了!」

  焦拐子目芒一閃,陰惻惻道:「是你們!」收劍後退,目芒射在董卓英臉上:「二疣子是你殺的?」

  董卓英淡淡地道:「黃山一脈的傳人不會在人背後用刀。」

  「南義」也收劍橫移側方,驚愕地望著董卓英,他不認識他,但「黃山一脈」這句話是相當駭人的。

  焦拐子冷厲地道:「是誰殺的?」

  「一朵花」接口道:「天這麼黑,不長夜眼誰看得清楚。」

  焦拐子吹口氣道:「閉嘴,老夫沒問你。」

  「一朵花」咕地一笑道:「我也不是對你說的,你只當作沒聽見不就結啦!既然不願聽,就什麼也別再問。」

  「你這丫頭不知天高地厚……」

  「罵起人來啦?」

  「你在找死!」

  「一朵花」分毫不讓地道:「找死也輪不到你閣下。」說完,轉向「南義」道:「馬老英雄,你可以走了!」

  焦拐子陰聲道:「誰說他可以走?」

  「一朵花」道:「明擺著是我說的。」

  「你憑什麼?」

  「一朵花」嬌笑嫣然的瞟了他一眼,道:「憑我高興,怎麼樣?焦大爺,拚老命太不值得,耗下去也沒意思,何苦來哉!」

  焦拐子氣得火冒三丈,不由怒聲揚拐喝道:「臭丫頭,竟敢在老夫的面前張牙舞爪,是活膩了麼?」

  「一朵花」不屑地道:「怎麼?想動武?」

  話落,轉頭,不去理會他。

  「南義」呆在一邊,大不是滋味。

  以他的身份地位,說什麼也無法接受後生晚輩的援手,但剛剛事實證明,他的功力要比人家遜了半籌,想維持自尊也維持不了。

  「一朵花」笑向董卓英道:「董哥哥,該你說話了!」

  董卓英目注焦拐子,冷冷地道:「閣下以先進之尊,卻不惜虛言欺騙一個晚輩,這未免太……」

  話未說完,焦拐子已怒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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