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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就在趙亦秋吧字未落之際,驀地又是一條人影,從兩匹馬的中間,擦身而過。

  趙亦秋與石嶽同時一怔,放眼過去,只見那個人健步如飛,趙亦秋一看便知道那個人以「踏雪無痕」的輕功走路。

  趙亦秋冷笑一聲,身形一展,人形閃處,已飄落在那人面前。

  石岳看趙亦秋一晃身之間,便截在那人前路,心裡一驚,暗忖:「他武功並不在我之上,何以輕功有如此造詣?」思忖間也忙向那人身側躍去。

  趙亦秋一見來人是一個年逾古稀的叫化子,不覺一怔。

  驀聽那老乞丐說道:「未知閣下攔阻老要飯的去路,意欲何為?」

  趙亦秋被老叫化一問,不覺啞口無言,怔怔站在那裡。

  趙亦秋以為這個人便是剛才在林中消失的人影,故攔阻去路,哪知這一看根本不是,人家一問,他怎答得出口?

  石嶽眼光突然觸到那老叫化的臉,忙一揖道:「原來是蕭老前輩,晚輩朋友對你唐突之罪,在此謝過。」

  那老叫化白眼一翻,看了石嶽一眼,哈哈笑道:「原來是石嶽,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石嶽忙道:「正是!」忙拉過趙亦秋道:「趙兄,這位就是我剛才所說,名滿江湖,號稱關東乞俠的蕭老前輩!」

  關東乞俠四個字一出口,趙亦秋的臉上,倏現殺機,狠狠瞪了蕭堂一眼,思忖道:「原來是你這個賊乞!」突然間,師仇在他腦中浮現,他恨不得馬上抽出陰陽劍,把蕭堂劈死劍下,替陰陽劍客報仇。

  但,他沒有那樣做,因為他身邊還有一個石嶽,他不願在石嶽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道理,是以,他雖然滿腔怒火,依然把它壓住了。

  他又狠狠瞪了蕭堂一眼,思忖道:「暫時讓你多活幾天,到梅山莊之後,再收拾你。」忖罷,他的臉上又恢復笑容。

  石岳根本沒有看到趙亦秋這種舉動,含笑說道:「趙兄,蕭老前輩點穴法獨步武林,以後你得向他討教幾手。」

  趙亦秋含笑向蕭堂一揖道:「久仰老前輩大名,晚輩趙亦秋今日得睹尊顏,真乃三生有幸。」

  蕭堂見趙亦秋臉上喜怒莫測,心裡大感奇怪,而且分明趙亦秋的內功,已有相當的造詣,含笑說道:「趙少俠不必客氣,未悉趙少俠師承何人門下?」

  趙亦秋主意打定之後,一掃冷漠作風,笑道:「晚輩恩師名諱,暫難奉告,老前輩大概不會見怪吧?」

  蕭堂被趙亦秋這麼一說,也不便多問,他的腦海中,對於趙亦秋這種奇怪的個性大感不解,不過,他不便說出口罷了。

  沉默片刻之後,石嶽又開口說道:「蕭老前輩你要上哪兒呀?」

  蕭堂哈哈大笑:「我要到梅山莊搶個老婆呀。」

  石嶽臉上一紅,說道:「老前輩,你總是愛開玩笑,你是去找我父親嗎?」

  蕭堂點點頭。

  趙亦秋似有所悟,斜視了蕭堂一眼,問道:「老前輩,當初陰陽劍客不是受你一記獨特點穴法嗎?」

  蕭堂心裡微然一震,看了趙亦秋那冷漠的神情一眼,黯然道:「陰陽劍客當初確實受老叫化一記獨特點穴法,何以八年後還有命重現江湖,這的確是個問題。」

  趙亦秋又冷冷問道;

  「老前輩,晚輩斗膽請問陰陽劍客生前跟你有何仇恨?」

  蕭堂一歎道:「如果以陰陽劍客的人而論,並非大惡不赦之人,他做事全憑興致所然,他任性、驕傲、冷漠,他認為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江湖各派人物沒有一個不吃陰陽劍客的虧,他做了很多錯事,卻並不承認,他認為他要做的事都是對的,而且,老叫化的師弟,也喪命在陰陽劍客的手裡。」

  趙亦秋不平道:「陰陽劍客縱然不是,老前輩等以圍攻手段,是否有違武林正義呢?」

  蕭堂臉上一紅,呐呐道:「各派高手一致認為,對於陰陽劍客這種卑鄙的人,不需要用光明磊落的手段,何況陰陽劍客武功高不可測,如一擊不成,反留後患。」

  趙亦秋冷笑道:「那麼,現在陰陽劍客又重現江湖了,難道不是後患?」

  蕭堂的臉上,罩上一層憂慮的神情,黯然道:「當然這是極大後患,不過,我們要盡力而為了,不管陰陽劍客是否會給江湖帶來殺劫,我全力對付他。」

  趙亦秋的臉上,殺機隱隱而現,鼻孔裡輕輕哼了一聲,心裡忖道:「蕭堂,多讓你活兩天,看你怎麼對付陰陽劍客。」

  蕭堂突見趙亦秋臉露殺機,心裡一愣,他已覺趙亦秋好像對自己不懷好意,但是他覺得根本不會跟趙亦秋相識,自然更不會有仇。

  蕭堂沉思了片刻,說道:「那麼你們兩位先走吧,我馬上就到。」

  石嶽答聲「好!」與趙亦秋雙雙向馬匹走去,跨上馬,馬鞭一揮,吧的一聲,馬長嘶一聲,又往前奔去。

  趙亦秋又回頭瞪了蕭堂一眼,嘴上傲然一笑,才策馬奔去。

  蕭堂見馬去得老遠之後,心裡越想越覺得趙亦秋非常可疑,自然,他目前還摸不清趙亦秋的來路。

  他思索片刻,微微發出一聲輕歎,隨即身形一展——倏然在蕭堂還未展起身影之際,眼前人影閃處,他的面前突然飄下了一個人——

  蕭堂霍然一驚,下意識退了數步,放眼望去,只見面前站著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手裡拿著一根銀笛。

  中年書生臉色罩著一層寒霜,嘴上微露淡淡笑容,冷冷問道:「前輩大概就是名滿江湖的關東乞俠了?」

  蕭堂被他突然一問,不覺一怔,思忖道:「此人輕功分明已臻化境,為什麼會突然現身問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而且,江湖上根本沒見這號人物呀!」他思忖至此,不覺多打量了那中年書生幾眼,然後哈哈笑道:「不敢,不敢當,老叫化正是蕭堂,閣下攔阻去路,不知有何指教?」

  那中年書生冷冷又道:「在下有事相問,前輩能否相告?」

  蕭堂念頭一轉,說道:「閣下有事儘管說,如是老叫化所知,自當相告。」

  那中年書生點了點頭,思忖一下,又冷冷道:「剛才騎在馬上那兩位元少年,前輩大概認識吧?」

  蕭堂也是聰明人,江湖上見多識廣,知道大有蹊蹺,說道:「認識,閣下問這個不知是何用意?」

  那中年書生好像沉思一件事,也不回答蕭堂所問,片刻之後,又冷冷問道:「前輩既然認識,大概知道他們住於何處吧?」

  蕭堂心裡一震,心裡連說怪,趙亦秋已使他覺得奇怪,而這個中年書生比趙亦秋更怪,怎麼會中途相問石嶽的住處?這事情大概不會簡單,忙反問道:「閣下問這兩個人住處,意欲何為,請先講明。」

  那中年書生又冷冷一笑問道:「我若不告訴你是為什麼,那你是決不會告訴我他們兩人住處了?」

  蕭堂說道:「當然!」停了一停,似有所悟,問道:「未悉閣下尊諱,能否見告?」

  那人又冷冷說道:「既然前輩不肯相告,也就算了,在下名諱,前輩知之無用。」

  刹那間,蕭堂的腦中,突然閃電般地掠過一個人,他想:「這個人看來大有來路,是否與他有關?」思忖至此,他心裡不覺打個冷戰,把眼光又放在那中年書生的臉上,那中年書生的臉上,依然是那麼冷漠。

  那中年書生看了蕭堂一眼,依然用冷漠的口吻說道:「前輩既然不肯相告,在下也只好走了。」話落,向前緩移而去。

  蕭堂望著那人背影,心想非把事情察個水落石出不可,怎麼一天便碰到這兩個怪人,心意打定之後,忙喝道:「閣下慢走!」餘音未息,直向那中年書生追去。

  那中年書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蕭堂一眼,問道:「前輩,喊住在下,有何指教?」

  蕭堂滿臉含笑說道:「閣下是哪路朋友是否能見告?」

  那人冷冷一笑,說道:「這個,前輩也不需要曉得,既然你不肯相告他兩人住處,也就算了。」話落,又向前緩緩移去!

  蕭堂臉色突然一沉,喝道:「閣下如不把身份講明,老叫化就不讓你走!」

  那中年書生倏然冷冷一聲長笑,聲音劃破長空,引得山嶽回鳴,笑聲停後,瞪了蕭堂一眼,反問道:「前輩就以那獨步武林的點穴法留住我?」

  中年書生出言之下,不屑之色溢於言表。

  蕭堂雖是顧忌對方武功,但,他是江湖成名人物,幾曾被人此如奚落?氣得臉色一變,喝道:「如閣下不講明身份,老叫化也只好這樣。」

  那中年書生又是一聲冷冷長笑,倏然,臉色一緊,道:「就以前輩那幾手,未必就能留住在下吧?」言下不屑之極!

  蕭堂大吼一聲,喝道:「那你就接我一掌試試!」試字未畢,翻腕錯掌,一掌直向那中年書生劈擊過去。

  那中年書生譏笑聲中,身形閃處避過四尺——

  只聽砰的一聲,蕭堂一掌擊在地上,激起漫天塵沙飛揚。

  蕭堂心裡一驚,思忖:「果然好手,身影快得出奇……」思忖間,又連劈出兩掌。

  蕭堂劈出三掌,只不過刹那間的事,但依然被對方幾個晃身,全部避過,心裡暗暗吃驚。

  驀聞那人說道:「在下已讓你三掌,表示對你尊敬之意,如果你真要再打,可以,有個條件。」

  蕭堂喝道:「什麼條件,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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